姜琴不甚在意,摇着蒲扇,背过身子,淡看远处的夕阳:
“没有,将死之人,不算也罢!”
夜衡眸色颤动,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依旧是那副娴静自若的样子,后脑勺上还插着他赠的桃花簪。
夕阳和她,绝配。
“姜姑娘如此年轻,怎会……”
姜琴回眸一笑:
“不提也罢,时日无多,且好好珍惜余下的时光才是。公子,贵姓?”
夜衡反问:
“姜姑娘神机妙算,难道算不出来么?”
姜琴摇头:
“自那天,算出你们君上会灭我姜氏一族,我便不再观星了。
而他这次逃走,回来定会复仇。我姜家的命运已经注定,我尽力了,也不想再操心其他事情了,便在这山中了此残生。
公子若是不愿告知姓名,姜琴绝不勉强,您随意就好。”
黎锦夏惊叹前世的自己,竟然如此坦然地面对生死,和家族覆灭的命运。
何其悲哀。
纵有凌云之志,却红颜薄命,无力回天。
厉霆琛却发现夜衡负在身后的手,再度卸去了力道,心软了。
夜衡问:
“姜姑娘如此坦诚,不怕我通风报信,或者我就是你口中的血焰王,你不害怕么?”
姜琴笑得洒脱:
“那你是么?”
夜衡被那一笑,引得极不自在:
“你好像很看不起他。”
姜琴收敛笑意:
“有一点吧,他该庆幸没落在我手里,不然,活不过今晚。”
“凭什么?”
姜琴不假思索:
“凭我知道他所有的弱点和喜好。”
夜衡在她面前,犹如被脱光了似的。
姜琴淡笑:
“那你是他么?”
夜衡再度被问住,却真跟她杠上了:
“是。”
他倒要看看她要拿他怎样。
姜琴放下蒲扇,徐徐迎上前,毫不费力地推了他一下。
夜衡踩中什么,脚上立刻被什么给捆住,吊在了房梁上。
“你!”
姜琴冲他笑笑:
“你且吊着吧,等我高兴了,放你下来。”
说着,她便坐下来,继续品茶。
等那边的鸡汤熬好了,她便盛出来,再搭配两道素菜,准备开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黎锦夏才觉得自己低估了前世的自己,情商超绝,一直隐忍不发,却在出手时,先发制人,毫无征兆。
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而厉霆琛则刮目相看,妻子的聪慧,简直深不可测。
姜琴慢条斯理地扯下一根鸡腿,用竹筷拆开鸡腿肉,再一块一块送进口中。
吊在房梁上的夜衡则尝试割断脚上的绳索,奈何绳索竟然是精心打造的,割不断,也无法用内力挣断。
“我要是你就省点功夫。”
姜琴盛了一碗鸡汤,过来,仰视着夜衡:
“真是自负,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都伤得这么重了,还敢在姜家人的面前,曝光身份。
你也不怎么样?血焰王,夜衡。”
她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把夜衡给拿捏得死死的。
“你这女人从一开始就在演戏,果真厉害,我低估你了。既然如此,你何不当时就把我交给你哥哥的人。”
夜衡眸底怒火滔天。
但他现在使不上什么力气,姜琴在给他上药的时候就做了手脚,留了一手。
他现在的确是越用力,就越是无力。
功力溃散,就是只脱毛鸡,飞不起来了。
姜琴还是温柔无害地笑着:
“擒贼先擒王,我擒住了你,还怕你们血焰族的人不束手就擒么?再说了,交给我哥哥,他最多把你杀了。
我族和血焰族的仇恨还是不能化解,还会因此大动干戈,到时候我姜家依旧摆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我何不和你赌一把,你可愿意?你若是赢了我,待我将死之日,我便放了你!”
夜衡难以看透她:
“你要赌什么?”
姜琴:
“以身试毒。”
“你既然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那该清楚,本王生来便与天同寿,百毒不侵。”
姜琴自然清楚,笑得自在:
“我知道,血焰王在王族里面最是英武不凡,任何毒物都奈何不了你。可是这世上还有一味毒药,是人魔神,都无法摆脱的。
你可愿一试?”
夜衡不信有这种毒:
“这世上能伤本王的毒,本王还没见识过,本王就允了你,陪你一试。只是事成之后,如果放不倒本王,我会如何,你该心中有数。”
“好,一言为定。”
黎锦夏清晰地看到姜琴眼中的得意,明显夜衡中了她的奸计。
厉霆琛也很想看看,前世的媳妇是怎么拿下他的。
血焰王生来强大,怎么可能轻易放倒。
除非,那样放倒。
黎锦夏发现自己家老公比自己看得还激动:
“你干什么?”
厉霆琛摸了摸鼻子,深怕泄露心事,被捕捉到:
“没事。”
“没事?”
“没事。”
他再三肯定。
黎锦夏很怀疑。
那边的姜琴就将夜衡给放了下来。
夜衡摔在地上,伤口撕裂,使劲按住腹部,怒视着姜琴,显然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温柔。
姜琴单手端着鸡汤上前,蹲下来,喂他喝:
“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别想着反抗。你越是反抗,身上的毒就发作得越快!”
“你已经给我下药了?”
“不然呢,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想杀我么?”
黎锦夏惊叹,原来最初夜衡想动手的时候,姜琴就发现了。
果真厉害。
姜琴喂夜衡喝鸡汤:“味道如何?”
夜衡尝了一口,不太情愿回答。
姜琴干脆将鸡汤塞到他手里:
“都喝完。”
夜衡不甘地扶着婉:
“你到底给我下什么毒?”
“只是些散你功力的药粉,对你而言还称不上是毒。”
“那你跟我赌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了。”
姜琴解开他脚上的绳索,却是又重新扣上他的一只手腕,她的动作太轻了,毫无杀伤力。
夜衡也觉得是小儿科。
“你就准备拿这个捆着我?”
她虽然能散他的功法,但也只是一时的,过了几天,他便能恢复如初。
“是,就拿这个捆着你。”
姜琴拽着他来到餐桌前坐下,说:
“陪我吃饭,别再说话,若是再惹我不快,晚上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