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马车进了钱州地界。
和风细雨,官道上绿荫成排,新装展颜,绿意盎然,百花绿叶舒心的汲取雨汁,姿态慵懒。
雨水过后,春笋怒发,春树暮云,温阳轻洒,万物犹新,官道上灼灼莹光,美景悦心。
“公子,”秋月掀帘看去,展颜欢道:“钱州可真美呀!”
春风乍起,叶摇草曳花自舞。
清风闹,草色青,百花争艳绿野中,梯梯纵横香满鼻。
蝶飞舞,落了眼;鸟鸣涧,入了耳;香自来,醉了心;百花笑,迷了魂。温风调皮,亲了花草,抱了树,还吻了鸟儿,又调皮,吹醒一池清水梦。翠柳对影波粼粼,难自描,眉头已起皱,奈何红花欲偷笑。唤春风,春水起了疙瘩,鱼儿识情趣,闹欢颜,慰水跳。
仙庭落了人间。
钱州地大物博,土木兴旺,谷物丰盛,湖泊居多,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春城是钱州地界最繁荣的城郡,方圆百里皆为春城,为大禺国地域最大的城池。
马车进了春城,停在了醉仙楼的门前。玉十一和月倾城他们上了醉仙楼的三楼,此时,刚入午时,酒楼食客还不多,玉十一和月倾城他们依窗而坐。
梅兰竹菊四剑女和秋月冬梅堂中围坐一桌,马车夫李叔不饿,坚持不上来,留在了马车上。
西首有一大汉独坐一桌,自斟自饮。此人身材魁梧,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衣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目光有神,极有威势。
隔一桌三人而围,几人装扮甚是招眼,一位身穿土黄色袍子,瘦骨棱棱,身材略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一位青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个富商豪绅模样。此三人招眼就招眼在,同此两人同桌的是一个身着绿色衣裙容貌如新月清晖的妙龄少女。
少女眸光闪烁不定似有忧色。
此三人围而一桌,不言不语,少女不饮酒,而其他两人互不话语各饮各的酒,好似三人不熟,只是拼桌而坐。
自是不然,这菜总不是拼着吃吧!且酒楼之上还有空桌。
东首位,一人一桌一剑。
一人独坐一桌,桌子上放着一把剑,只见龙盘于剑鞘上,刻的栩栩如生,剑鞘极其美观。
自斟自饮,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真丝罗裙掩不住她丰盈的身姿,女子脸带青纱,仍可见柳眉凤眼,美眸水汪汪的亮。
这酒楼气氛有异,甚为安静。饮酒吃食不吵闹自为好,可这让月倾城觉得走错了地方,这是酒楼吗?
玉十一和月倾城她们因而也不语,可显尴尬。
这种安静并未围持多久,店小二为玉十一他们送来酒菜期间,食客陆陆续续上了三楼,三楼再无空桌,且话语不断,偶尔喧哗笑闹。
梅兰竹菊四剑女和秋月冬梅她们也有说有笑,唯有那三桌仍如之前,不言不语的饮酒用食。
可此时,月倾城才觉得自己并未走错地方。
玉十一和月倾城许是受了那三桌人的影响,他们俩并未多语,安静的用着食。
哪能安静吃食,酒楼上有人提起剑十一,月倾城哪还有心思吃饭,竖着双耳听。
昨时申时初,剑十一与沧州门“一剑震关东”的雷上鸣在春城九峰山玉泉峰上比斗。
那可是斗得一个天昏地暗,可即使斗得如此激烈,雷上鸣只接住了七剑,他的枪便折了。
剑七名为闪电:和风细雨为谁舞?剑如闪电直指心。
本是和风日丽,那一剑玉泉峰上天云似沉寂了下来,剑花飘舞似如细雨飘零,残叶败花草枝随风飘舞,剑光一闪犹如闪电,玉泉峰顶骤然云开,阳光闪耀,剑影刺眼,雷上鸣眼睛一眯,随之银枪护于胸前,往后急退。
锵声一响,银枪已折,剑尖入肉,不偏不倚刺入了雷上鸣的心脏部位,嫣红溢出,染了白袍,雷上鸣的胸前似梅花朵朵。
围观的人群大多数被那一剑的光华耀得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再看,比斗峰台上再无一人。
剑十一已离去,雷上鸣也不见了,那折了的银枪孤零零的留在峰台上。
玉泉峰上,江湖许多看客久久未曾离去。他们有些糊涂,七嘴八舌起来。
有人问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有知情形的人言道:“剑十一名不虚传,那一剑不仅折了雷上鸣的银枪,还不偏不倚刺中了雷上鸣的心脏。”
那人越听越糊涂,问道:“那银枪还在,雷上鸣的尸体呢?”
无人回答他,先前说话之人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想说,他不再停留,摇着头哈哈大笑下了峰顶。
大笑摇头到底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吗?那笑干嘛?
没人回应他,那人又喃喃道:“雷上鸣的尸体难道被剑十一带着了?”
旁有人笑了,“你傻呀!剑十一带走尸体干嘛?”
“那这是为何?”
旁人轻笑:“谁知道呢?”
还有人说:“也许雷上鸣并未死,自己逃了呗。”
“还真有可能,剑十一追了上去,”那人频频点头,恍然大悟道:“这样两人同时消失不见才合情合理。”
“呵呵,你真逗。”又有人笑着。
………
玉泉峰上观看的武林人纷纷下山,可关于剑十一和雷上鸣比斗的事还在被他们畅谈,谈得眉飞色舞,口吐芬芳,津津有味,绘声绘色。
剑十一和雷上鸣的比斗不精彩也被他们传出了花来,何况本身上就精彩万分,这绘声绘色,口吐莲花,听得月倾城是心花怒放,笑颜如花。
一枪震关东的雷上鸣,月倾城在大刀王五金盘洗手时见过此人。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手握银枪,不可一世,眸光所过,皆为威压。当时他的出现可惊艳了不少人的眼睛,还激起了月倾城的战意。
如此人物没有做上一场,甚为可惜。
月倾城心里不仅如此想,嘴里竟也说了出来,“可惜,可惜。”
“月兄,”玉十一闻其言问道:“可惜什么?可惜雷上鸣逃走了吗?”
月倾城正自我陶醉着,忽闻玉十一问起,她微愣后,摆着白皙嫩滑的纤手,笑道:“没有,没有。他逃不逃走关我什么事?”
玉十一本想追问:那你可惜什么?他见月倾城笑颜俏朗,笑靥如花,一时看呆了,竟然话到嘴边,呆在那儿了。
月倾城见此,似知晓玉十一想说什么,仍笑着说:“我可惜的是没有和一枪震关东的雷上鸣斗上一场。”
“我可以成全你。”话音响亮清脆。
酒楼三楼上的人,本是谈笑风生,许是这一声响过于清脆,又或许声音香听,满屋皆静。
刷刷刷刷……许多眸光寻音望去。
玉十一和月倾城闻此声,皆为一愣。他们俩的闲聊竟然被人听了进去。
月倾城闻声看去,不用看去,玉十一和月倾城就知这话是出自谁口。
月倾城仍是看了过去。
新月清晖,清颜如玉,双瞳剪水,冷色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