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元念公子快请上座。”
穆修远把元念扶到座上,又讨好的亲自为他倒了杯茶,道:“修远知道公子辛苦了,快喝些茶润润口舌吧。”
元念接了茶,却仍有些不解气,故意做着高高在上的样子道“哼!算你还晓得知恩图报。爷累了,给爷捶捶,松快松快。”
元念搁下茶,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穆修远的拳头带着些力道雨点似的落在他肩头,岂止一个舒服!元念很受用,却不肯满意,“这边,这边”“轻点啊”“再重点,没吃饭是怎的”。
穆修远在背后扬起拳头待要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东西还在人家手里呢,得忍着。
“三爷(元念是穆府三公子,常笑称自己作‘三爷’)可舒服些了?事情办成了?”
元念摆摆手,“三爷出手,事儿就一定能成。”
穆修远按住心中的狂喜,道:“那……东西呢?”
元念伸手取出“飞龙在天”其中一把短刀,“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颇有些一掷千金的豪爽。他拿回来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呢。
穆修远这才停了手上的捶打,抄起短刀放到眼前把玩着,一时欣喜若狂,“还真得手了,我的小宝贝,以后一定把你好好的收着。”
又迫不及待的拔刀出鞘,依然锋利无比,余立岑倒没损害他的宝贝,“谢天谢地,宝贝完好无缺。”
穆修远终于放了心,失而复得固是大喜,却让他有些生出点患得患失。穆修远把短刀捂在胸口,生怕被谁抢去了似的。
元念看眼前的人已经半痴半癫,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从座上起身,道:“宝贝可都交到你手里了,告辞。”说着就要往外走。
穆修远一手握着短刀拦下元念,戏谑道:“美人别着急,公子还没好好把你招待呢。”接着坏笑着去摸元念的脸。
元念避开,之前所受的辛苦和委屈被穆修远一挑拨又都冒起头,要他不发作都不行。
“什么‘美人’,你还敢调戏三爷,看三爷怎么收拾你。”元念抓住穆修远把他往地上一推,开始作模作样的往他身上撂拳头。
穆修远笑着求饶道:“哎呀!三爷饶命,修远知错了。痒!痒!”
“三爷”却不肯放手,“说,还敢不敢对三爷不敬了,敢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元念刚要收手,穆修远却趁机把他推到了,“好哇,学着偷袭三爷了。”
二人在地上扭打起来,一个哭一个笑一个放狠话一个求饶,折腾来折腾去,好不热闹。元念头上的珠钗歪了,穆修远身上的衣服乱了。让人瞧去,很容易浮想联翩。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了,可是正闹得起劲的二人都无知无觉。
“远儿,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一声惊呼在房间里炸开。
元念和穆修远这才停了手,见来人是穆夫人,元念理了衣衫立在穆修远身后。
穆夫人误以为自己的儿子躲在屋子里和一个侍女厮混,当即气得浑身颤抖,“远儿,你,你们……”
“母亲,你听我说……”穆修远笑着迎上去,刚想开口解释,却冷不防挨了穆夫人一记耳光,一下脑袋嗡嗡的跌在地上。
“远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我……我……”
穆夫人眼睛在屋子里溜一圈,看到了桌上的一只鸡毛掸子,气急败坏的走过去拿起来就往穆修远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母亲为你劳心劳力的挑选正经的世家小姐你不要,却和这些贱骨头胡闹。”
“打死你!打死你算了!你死了,母亲白绫上一挂,我们都干净了。”
元念见穆修远头晕目眩的站不起来,挨着打又无处躲藏,就去用手扶他,“修远,快起来说清楚。”
他这往前一凑,穆夫人的怒气又转到他身上,“没规矩的贱东西,竟然敢勾引公子。”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落在了元念身上。
元念伸手握住穆夫人手中的掸子道:“夫人,你误会了,是我。”
穆夫人听这声音,又将眼前的人一阵打量,却哭得更伤心了,道:“是你就更荒唐了,我的儿算完了!完了!打死你们两个。”
穆夫人本就看不惯元念,眼下又有这么个事情摆在面前,就借机要惩治他,佯装着怨愤挥起手里的鸡毛掸子,道:“你们败坏家风!你们不知廉耻!你们胡作非为!放着朝天的大路不走,偏要去学那些歪风邪气!……”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你们”,像是两个人都责备到了,处罚到了,但那掸子招招式式都是向着元念身上去的。
穆修远总算缓过来,急忙挡在元念身前道:“母亲教训儿子们,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求母亲先听我们把话讲清楚,若母亲还觉得我们有错,但凭母亲处置。”
穆夫人停了手,穆修远跪在她面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讲了,元念也将自己为如此装扮以及在天香阁的遭遇说了。
穆夫人这才点了头,道:“如此便情有可原了。”又拉过儿子到自己跟前,“远儿你当真吓到母亲了,听你父亲说你险些给烫伤,母亲不顾风寒霜重赶来看你,而你却……你不要怪母亲。”
元念想走却不成,只好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听着这母子二人欢欢喜喜的说了会儿话,然后穆夫人放下点心就走了,到走也没和元念交代半个字,仿佛她冤枉的只是自己的儿子。
送走了自己母亲,穆修远觉得她母亲亏待了元念,半是玩笑的对着元念躬身道:“母亲向来如此,望三爷见谅。”
元念有些累了,也不多说什么,道:“算了,谁都不怪,我该回去了。”
穆修远拿起她母亲带来的点心就往元念手里塞,“吃几个再走吧,不然我心里不能舒服。”
元念接了一块,笑道:“我为你辛苦一日,休想拿几个点心就把我打发了,好好念着这份恩情,来日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是,是,三爷大恩大德,修远没齿难忘。”
元念就吃着点心走出来。
到外面,抬头望一眼夜空中苍凉的明月,这人间,或许是他的人间。但这家,却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应当在天宫。可是天宫是那样遥远,他还回得去吗。
忽又想到了那个由天宫而来的“风”,脸上一笑朝自己屋里走去,还把凌烟和小豆子都打发出去了。
“公子今晚和仙姑有约,你们切勿过来打扰。”
凌烟最爱嬉闹,双眼滴溜溜转着道:“公子难道要把罗姑娘收了?”
元念慌急的堵上他的嘴,道:“休要胡说八道,出去!”
关了门,转身走到床边,一边拔下珠钗脱下罗裙,一边道:“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