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鲁月婷疑惑,顺着齐南山的视线往上望去,见树叶林密幽幽,还有些鸟雀穿梭,心生向往,立马答应道,“好啊好啊。”
齐南山一手握着酒瓶子,一手就揽过鲁月婷的腰身,脚尖一点就落在了枝丫上。落空感突然袭来,鲁月婷心中一悸,在齐南山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触目所及处绿色幽幽,只觉得耳目清明,通体舒畅,毫不吝啬地夸赞:“真美啊。”
这一趟穿越之旅真是不虚此行,竟然还能领会到古代轻功的精妙。下一次也让蒋顺熙带自己飞一飞……哼,鲁月婷狠狠摇了摇头,不想再想那个花心大萝卜。
“鲁月婷!”蒋顺熙问了宫里各处巡查的侍卫,得知鲁月婷闯进了欢喜林,遂进来寻找。
欢喜林他已经十年没踏足过了,人若是要想真避开一个地方,那也是很容易的。欢喜林占地十亩,曲径通幽,风姿独秀,母妃是江湖儿女,寄情山水,十分喜欢,父皇那时对她极其宠爱,特意重新修缮了送给她,从此,欢喜林就是母妃的专属领地,最后也成了母妃的葬身之地。
他每近一步,就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鲁月婷!”一声声凄厉的大喊,鲁月婷听之也有些惊心。
他身形极快,缥缈般只看到轻微的掠影,枝叶微动才似有所觉有人经过,不多时,蒋顺熙就立在了鲁月婷他们所处的树下。
鲁月婷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对上了蒋顺熙猛然射来的尖利的视线,他视线下移,正好还看到齐南山的手虚虚揽着鲁月婷的腰。以蒋顺熙的角度望去,他就像是突然闯入他们私会的第三者。
“鲁月婷!”他嗓音中微微颤抖还没完全掩饰去,就被汹涌而来更激烈的怒吼声所代替。
蒋顺熙以一片枝叶借力,顺腾至半空中,清晰可见那只虚搂着手更是刺眼,他狭长的凤眸缓缓眯起,一双桃花眼再不是流光婉转,而是酝酿着无尽寒意,一袭白衣在满眼绿色当中极是耀眼,却如冰雪般森冷,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肃杀之意,他凌厉的掌风毫不客气的打了出去,屹立不倒的大树被这劲儿击中,摇晃了几下竟然慢悠悠地轰然倒下。
从那么高的树直愣愣地掉下,鲁月婷似乎又体会到了穿越那日无穷无尽的失重感,她害怕地尖叫:“蒋顺熙你这个大笨蛋!”
蒋顺熙惊悟过来,他才发现他一时发怒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使了力就朝鲁月婷下坠的方向飞驰而去。
齐南山武功不弱,又离得近一些,先蒋顺熙一步就至半空中将鲁月婷接住,旋转着落到地上。
蒋顺熙疾驰两步被齐南山抢了先,只得讷讷收敛了气势站回原处。总算是虚惊一场,不然这次可没有当初的好运气,光秃秃地直直坠下,就变成瘸腿厨王鲁月婷了。
鲁月婷向齐南山道谢,又恨恨地瞪了蒋顺熙一眼,他小心地向前挪了两步靠近他们,鲁月婷却是后退,实在是生气,也懒得再理他,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欢喜林里只余蒋顺熙和齐南山两人。
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翌日宫中就传遍了,说是策王爷和二皇子打了一架,欢喜林都快要变得光秃秃了。
说光秃秃是夸张,但是打架这事貌似不假,皇帝得知之后就把这两人叫进上书房去了。
“听说你俩打了一架?”皇帝慢悠悠的坐下,接过太监递来的茶水,砸吧了一口,饶有兴致的问道。
蒋顺熙沉默不言。
齐南山也不说话。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静了半晌,这两个闷葫芦也不吭声,皇帝来了气,茶盏磅地一声磕在桌上,厉声道:“不说,都不说,那欢喜林好好的,怎么就成那副样子了?”
皇帝是为君父,天子之势挥散开来,齐南山又是少年模样,比不得蒋顺熙心性,没挨住,先被吓破了胆子,哆嗦了一声,吞吞吐吐地回道:“回父皇,是儿臣与王叔切磋武艺时不小心……”
“去……切磋就去校场,坏了朕的林子,你们可真有胆子!”皇帝可不领齐南山的推脱之词,直接拆穿,眼神越发凌厉,在这威严之下齐南山的话越来越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子。
“儿臣……我……”齐南山再是少年老成也是小孩儿心性,被皇帝这么一吓,索性跪了下来请罪,“请父皇责罚。”
皇帝上前重重地拍了下二皇子的肩膀,满意得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齐南山纵使有玲珑心思知道缘由,却也不敢说出是王叔争风吃醋将他给打了,揉了揉生疼的臂膀,只得继续说道:“请父皇责罚。”
皇帝知道这二皇子油盐不进,也知道如何责罚他最为有效,下了旨意:“传御膳房,二皇子一月不食荤腥。”
太监应了喏就去御膳房回话了,齐南山耷拉着脸有苦说不出。
皇帝看见自己儿子一脸菜色,暗自好笑,但还是凛着脸让他退下了。
大殿里只余他们兄弟两人。
齐南山走后皇帝的表情瞬间显露出来,没有了帝王威仪,倒是露了几分亲近祥和的神情。
蒋顺熙鄙视道:“**自己儿子,真有意思。”
“那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子,又有意思了?”皇帝回道。
“他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怪我下手重了?”
“好好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就像是争着要糖吃的孩子。
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皇帝异常放松,也没将蒋顺熙的顶撞放在心上,还与他交流心得:“你看看南山,断了他的吃的就像要了他命似的,我和他母妃可没一个有这种毛病。”
说完又挑眉看蒋顺熙,笑道,“是不是随了他王叔这个毛病?”
蒋顺熙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也没这个毛病。”
皇帝凝眸注视着他,他却始终面不改色,任由皇帝打量。这种情况他向来比较能撑,沉得住气,皇帝见套不出话来,干脆直接问道:“你个当王叔的,怎么和老二打起架来了,没大没小。”
“我们没打架。”蒋顺熙不承认。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皇帝偶尔也是要听八卦来调剂生活的。
蒋顺熙别过脸,不答。
看他这反应皇帝心里就有数了,又问道:“那个厨王……叫什么……鲁月婷的?”
蒋顺熙的眼神闪了闪,知道自己不搭话皇兄不会善罢甘休,只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皇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当初夺嫡之争蒋顺熙一直站在他这一边,成功登顶之后他又帮助自己平定边疆,可是就在国富力强,百姓安泰的时候,他们兄弟的感情却越来越不如以前了。甚至在朝中他也自请辞了官职,若不是自己始终不允,他也许就已经飞到天涯海角了。
皇帝是有些愧疚的,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蒋顺熙,终究让自己的疑心不断扩大,让他们兄弟终究成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可是最近有些奇怪,蒋顺熙竟会主动揽过招待使臣的事务,想来与那名女子脱不了关系。
他有了在意的女子,皇帝比谁都高兴。皇帝比蒋顺熙大了将近两轮,对这个皇弟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当儿子养的。看着自己最大的儿子都快有孩子了,亲弟弟身边却连半个女人都没有,别提多操心了。现在,总算是有了盼望。
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
蒋顺熙一眼就看出皇帝的意图,立即开口警告:“不准你去调查她。”
“不准?”皇帝反复地琢磨着这两个字,恍然笑道,“你多久没对我说过这两个字了?”
他说“我”,不说“朕”,蒋顺熙知道这一字之差里面包含的意思,也缓了神色,道:“她好像不大喜欢我。”像个虚心请教的初学者。其实他一直很迷茫,他看不清鲁月婷的真正意思,她好像喜欢他,也好像不喜欢他。
皇帝望向蒋顺熙的目光深远,似是高兴又有些怅然,他们之间缓和的契机……竟然是这样来到?
从上书房出来,蒋顺熙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想着皇兄刚才的话,决定去找鲁月婷。
他刚刚踏进春雨阁,就见鲁月婷正埋头往外走,看到自己眼神也没有停留,直接略过了。
蒋顺熙三两步就行至鲁月婷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神色认真且严肃:“你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鲁月婷没好脸色,随后又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多大人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打架。”
她知道了,蒋顺熙有些难堪。
“不准去!”他忽然猜到鲁月婷是要往哪儿去了。皇宫中除了自己她还能去什么地方,又提起这茬,一定就是去看那个小兔崽子。
“我就要去!”鲁月婷还以为他是来道歉的,道歉的人哪会有他这种口气,他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到此更是生气,梗着脖子横道,“你说不去就不去,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
鲁月婷一旦无理取闹蒋顺熙就拿他非常没有办法,只怔怔地说一句话:“就是不准去看那个小兔崽子!”
“你也知道他小,你还把那小兔崽子打了呢!真不害臊!”蒋顺熙气势低了许多,鲁月婷就越发嚣张了。
蒋顺熙的脸越发挂不住,他昨日不过一时头脑发热,事后也觉得过意不去,脸烧得慌。不过是一张冷脸撑着看不出来罢了。但是在鲁月婷面前他就越来越不会伪装,特别是被她这么指着骂,就更觉难堪了。
有这么绝世姿容的极品美男像个傻大个一样似的就站在那里任你骂,那其中滋味,非亲历不能体会那种欢畅,鲁月婷骂得更爽了,骂到最后就开始翻小本本了:“昨天那个赵芹敏怎么回事,她还拉你的衣服,屋子里那么乱,你们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