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余他们两人,嫣儿下楼打热水去了。
“手怎么样?等会儿用热水敷一下。”鲁月婷轻轻触了齐南山的胳膊,有些难过,“都怪我害你受伤。”
齐南山笑道:“没关系,不过是脱臼而已,我自己就能接上。”
嫣儿端了热水上来,用帕子敷了一会,齐南山抬手一动只听咔擦一声,不一会儿就运动自如了,鲁月婷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好厉害,是不是有武功的人都会啊。”
这对鲁月婷来说确实是很震撼了。她虽然在电视上见过这等功夫,但是亲眼所见更是激动非常,在她的认知里,生病了就是要去看医生的。
“习武之人对自身经脉关节都极是熟悉,像这种小问题自己还是可以处理的。”齐南山细心的解释。
鲁月婷啧啧称奇,想起已过午时,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吧,到了我的酒楼,想吃什么尽管点。”
仿佛大街上那个失魂落魄的鲁月婷已经不复存在,她又变成了齐南山所认识的那个嘻嘻哈哈在厨艺上极是骄傲和自信的女子。
他坐在榻上仰头看她,一眼也不眨地,鲁月婷有些手足无措,摸了摸脸,憋嘴不好意思地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刚才摔在地上,回来这么久了她还没来得及擦个脸换衣服呢。
“没有。”齐南山低头笑着摇头,不想让鲁月婷看见自己眼里的情绪,他好像对这个本应该是自己王嫂的女子多了一分不知名的情绪。
鲁月婷也就不在意了,摆摆手,“那你到底要吃什么啊?”
齐南山闻言,懒懒地斜靠在画栏上,微微一笑,邪魅迷人,声音低沉喑哑很是动听:“把你们春风得意楼的招牌菜都给我来一份。”
鲁月婷眼光一闪,浑身打了个颤,妈妈呀,原来这也是个妖孽啊。
他……他他……刚才是对自己放电了吗?在她眼里看齐南山一直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对待,甚至是聊得来的弟弟,没把他当男人,也没注意到他的颜值,猛地被这么一撩拨,她这心里还真有点儿怦怦跳呢。
他也遗传了家族的好样貌,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是眉清目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他此时眼里带着笑,又是故意**的样子,撩拨人心,不过见惯了蒋顺熙那张脸,鲁月婷对一般的美人都有了免疫,愣了一会就回过神来,看见他这样子觉得还挺好笑的,说道:“小孩子家的,没个正形。”说着就往楼下去了。
齐南山僵在原地,笑意也凝住了。
冷战第三天,鲁月婷也已经三天没回过王府了。
第三天。蒋顺熙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他啪地放下毛笔,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始终没人进来告诉他想要的消息。
门吱哑地一声开了,蒋顺熙的脚步一停,急得回过神来,一双眼专注地看着进来的常英。
常英不觉,没想到王爷就在门前等着自己,有些意外,但神情不显,说道:“图雅公主在正院等候王爷,邀您去马场骑马。”
“鲁月婷回来过没有?”蒋顺熙突然问道。
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王爷和未来王妃好像又吵架了,并且王府近日里又时常有西域的公主造访,私下都传言说是王爷移情别恋了,鲁姑娘不会再回来了等等。常英是替蒋顺熙处理外面事务的,对府内杂事不大清楚,不过这几天左一耳朵右一耳朵慢慢也足够了解了,听王爷这样问,暗自忖磨着大概事实真相并不如下人所说。
他想了想唐叔整日唉声叹气的,念着念着就说要去春风得意楼一趟,又满是幽怨地看着王爷书房的方向,谴责之意明显,看来鲁姑娘这几日一步也没踏足过王府了,故回道:“不曾。”
长久的沉默过去,只听见蒋顺熙隐含怒意的声音:“备马。”
常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一路无言到了马场,蒋顺熙是心情不佳,安图雅倒是很有话说,但是怎样都得不到他的回答,最后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马场的小厮早已收到消息,见他们来了,立时上前就带他们去马厩里挑马。
选好了马匹,安图雅一个翻身上马,姿势利落潇洒,就连一旁的蒋顺熙见之也不禁要暗赞一声,多少好男儿都比不上她。
马背上的安图雅,更是明媚动人,她朝蒋顺熙得意的挑了挑眉,又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的抽到了马儿身上,马儿吃痛,速度更是提了几分,奔驰在马场中,就如疾风一般,立时就已经到了那头,远远望去只是成了一个小缩影。
安图雅狂奔在风中,笑声也随之飘荡在风中,她不如西京女子那般婉约,连笑意都是掩着嘴不露齿的,唯她是张狂着大笑,豪爽极了,是草原儿女特有的俊秀豪情。
这样豪爽张扬如大漠一般广阔嚣张的安图雅,蒋顺熙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安图雅蹬马缓缓前来,看蒋顺熙任马儿悠闲的低头吃草,朗声一笑:“王爷是没兴致吗?我们来赛马如何?”
她轻轻地一扬马鞭,作势就要急冲而去。
蒋顺熙望见她脸上灿烂如骄阳一般的得意的笑容,几日的烦闷在这样空旷辽远的马场里也慢慢消散,面色不改,只话中有些推脱:“消遣而已,不必认真。”
“说是赛马,就是比赛,就应该认真啊!”安图雅很是自然地说道。他们西域都是凭实力说话,可没有那些让来让去的套路。论实力,不论尊卑,这是西域所有子民默认的规则。
蒋顺熙听言失笑,挥了马鞭跟上前去,安图雅也正如她自己所说非常认真,两人都竭尽全力地骑马奔跑,几乎是不分先后。
安图雅边骑边往旁边望,哈哈大笑:“天朝的王爷就这点儿本事吗?”说完就高扬马鞭重重夹了一下马肚子,她的马儿瞬间先了蒋顺熙的黑马一个头,蹭地一下就窜了多远。
她俯下身往后看,见蒋顺熙还在身后奔驰,却已被自己拉开距离,很是得意,却没发现前面恁大的一块岩石堵住了去路,马的嘶鸣声响起,她猛地回头睁大眼睛,扯了缰绳往回使劲拽。奈何马的劲道极大,她分明不能撼动分毫。
蒋顺熙在身后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弃了自己的黑马,飞身落在安图雅身后,伸出自己的双手同她一起抓住缰绳,用了十分的力道,才转了方向,过了坦途,马儿才肆意的奔跑起来。
安图雅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暖,手上覆盖着是清冷冰寒的掌心,也让自己刚刚急速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两人度过险境,她现在只有强烈的喜悦和感动。
马蹄声渐渐平缓下来,蒋顺熙率先扯住缰绳,勒得马儿停下了步子,他旋身就下马了,安图雅随后也下来了,牵住缰绳,面色含羞:“谢谢你。”
她脸上都淡淡的潮红,但语气却并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怯怯的,这仿佛让蒋顺熙想起了鲁月婷那个小色女,他还记得她脸上泛着红却大胆到亲他,事毕还能得意洋洋地**他。
她们都是不一般的女子,鲁月婷,还是他心尖上的女子。
“不用谢。”刚才的兴致突然就没有了,蒋顺熙凝望了这宽阔的马场,有机会要带鲁月婷来玩玩,不知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会不会骑马呢?
他的眼神缥缈而遥远,安图雅也随着他望去,只看见落日西下与天边橙黄色的交界线。
安图雅甚至不用刻意询问,也用不着多想,就能从蒋顺熙虚无的眼神中读出,他定是在思念那个鲁月婷。
她轻呼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极是自信,她一定要打败那个女子,成为蒋顺熙心心念念的人。
冷战第六天,鲁月婷依旧没有回来。
安图雅这几日天天来王府报到,门口的小厮现在几乎已经不通报了,由着她在王府四处行走,她今日又带了一柄私藏的匕首来。
纵然她日日都来,蒋顺熙却始终还是在正厅接见她。
鲁月婷是第一个先例,王府众人都极是欢喜。这下又来了一个西域公主,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但是老管家却是始终看好鲁姑娘,愿意她做这个王妃的。所以眼看着整个王府都又快要为安图雅破例,他心里着急得很,好在王爷心里有谱,这才稍许安慰。
这把匕首做工精细,刀柄刀鞘图案都是难见的西域奇花,其上还镶嵌了点点红宝石,尤在刀柄上嵌了一颗拇指大的蓝彩,相得益彰极是美丽。匕首乃精铁所制,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锤炼,颇有削铁如泥之功,长三尺二寸,寒光似坚冰。
纵是蒋顺熙这样见惯天下奇兵利器的人来说,也不得不赞道这确实是难得的好物。
他兴趣极大,爱不释手般,他已有多年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兵器了。
“匕首雪花落,马头霜叶飞。”蒋顺熙浅浅吟出这一句。
安图雅看蒋顺熙真心喜欢,也是十分畅意,“这柄匕首赠与王爷,王爷风华,它也算有个好去处。”
蒋顺熙接过,内心稍稍有些忐忑不安,头一次脸上赫然。他是想送给鲁月婷的,如安图雅所说,这样是不是就是埋没了这柄罕见的匕首啊?
他轻咳一声,将匕首收进精美的盒子里,安图雅见他这样将这把匕首当做稀世珠宝一样妥帖珍藏,更觉甜蜜,仿佛自己一颗懵萌动的春心也随之被放进了那雕工极美的檀木盒里。
“嘿,收了我的礼物,这下我们是朋友了吧?蒋顺熙。”安图雅终于转换了称呼,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