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年少就随父王征战沙场,却在一个深闺妇人面前失了气势。
“我与你竞争。”安图雅不再说出威胁的话,棋逢对手,她不能丢了自己的尊严。
竞争什么东西?鲁月婷想也不想的拒绝:“不。”
“我们公平竞争,看谁可以赢得蒋顺熙的心。”安图雅又说一句,她很是严肃认真的看着鲁月婷。她是拿她当真正的对手,才有这个建议。
鲁月婷微微勾唇,道:“我为什么要与你竞争,郢都城里这么多人喜欢他,你一个个的竞争,你忙得过来吗?”
安图雅正色道:“如果输给你,我就彻底认输。”如果输给了鲁月婷,那她就是彻底无望了。
鲁月婷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眼里看出其他意思来,然后也收了笑意,正色道:“好啊。不过,什么赌注?”
“赌注?”
“是啊。一千两如何?”鲁月婷默默的想,输了这一千两,她也不心疼。
安图雅有些哭笑不得,“成交。”
两个女人,就在这样一间装饰简陋的厢房里,将一个风姿绝秀的极品美男,以一千两的价格做了赌注。此注一开,绝无退换,就要看她俩各显身手了。
安图雅一走,鲁月婷就一头钻进了厨房,也不管酒楼为晚上做的各项准备了,只一味推给了徐玮和嫣儿。
“东家这是怎么了?”徐玮手里捧着刚才鲁月婷塞进来的各种账本和菜单,一脸莫名。
嫣儿朝徐玮眨了眨眼,娇嗔道:“还能怎么了?开窍了呗。”说着很是心满意足地就进了厨房视察。
徐玮想了想,突然一笑,也很为鲁月婷高兴。
他和嫣儿曾受鲁月婷搭救,一直感激在心,当日前来应招酒楼的工作,也是想让恩人的产业发展能够顺遂一点。东家与王爷虽说是合伙人开了这家酒楼,可是他们上上下下谁都看的出两人是互相有情意的,也很是祝福。
可是东家都好几天没回过王府了,一直住在酒楼里。他们明里不说,其实暗地里都为她担心。王爷身份高贵,东家又是倔强,谁都不肯服软一点,就一直僵持到现在。
今日东家竟然开始煮东西准备送给王爷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忽然转变过来,可是总归是个好兆头。他们实在不忍心,再看见东家时不时发愣沉默的样子了。
大堂里座无虚席,大家都忙前忙后,鲁月婷却一身轻松地提了个食盒就离开了酒楼。
小厮说鲁姑娘回来了,老管家差点儿感动得老泪纵横,加快了步子就要到大门前迎接。
鲁月婷三两步已经快进了正院,看见匆匆而来的老管家,赶紧上前稳住他,嘴里还说道:“唐叔,你都一把年纪了,走这么急干嘛,当心摔跤。”
老管家嘿嘿两声,满目含笑望着鲁月婷,听见她似怒含怨的谴责声,心里又像是回到了春天一般柔和温暖。
鲁月婷想起正事,也就不再与这黏腻的老人家叙这不过只隔了十来天的旧了,“我要去找蒋顺熙,等会儿再来找你啊。”
对此老管家太喜闻乐见了,听着也不作势挽留,直接推了鲁月婷往蒋顺熙的书房去。
书房的大门敞开着,鲁月婷面带疑惑,书房算是王府中的机密之地,蒋顺熙处理所有事务,甚至是接待官员都会选在这个地方。书房里没人的时候,都是大门紧闭着的,并有侍卫暗中守护,鲁月婷就见过一次。
由远及近,越来越近,不窥其容,但窥其声,越发清晰的脚步声,木樨的踢踏声清脆作响,踩在石板路上,是无意作成的动听的高山流水。蒋顺熙持笔的手也有些微颤,写出的字歪歪扭扭的,全不似往日的行云流水和风骨。
冷战第九天,上一次见面又是争执,蒋顺熙后来也偷偷地想象过他们俩再见面的场景。
鲁月婷的世界里,没有尊卑,只有黑白善恶。在他的想象里,她没准儿会扛着一把大刀,劈碎了岩石要他低头认错,也会做了黑暗料理逼着他一口一口吃光。连汤汁都不能放过。她行事无所畏惧,甚至对他,更是比旁人多了许多随意和任性妄为。
他曾经暗自得意,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但是,好像只要她出现,他就可以毫无条件地为她妥协。
自那日愤怒而归,蒋顺熙从安图雅那里得来的匕首没送出去,后来也没找到机会。他看着书桌右上角摆放着的檀木盒,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不齿。他那日气得快要疯掉,却还是没舍得扔掉这个盒子,只因为他觉得,鲁月婷一定会喜欢。
他在接过安图雅的赠礼之后,脑海里就清楚地浮现了鲁月婷收到这柄匕首欣喜若狂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太好笑了,到了这种地步,他始终还念着她的一抹笑靥。
他每日都在想着鲁月婷回来,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场景。
鲁月婷自进门起脸上就一反常态地挂着灿烂无比的笑意,揭开食盒端出来的一碟一碟都是制作得极为精美极致的菜肴,蒋顺熙小心翼翼地嗅了一鼻子,酸菜鱼酸辣可口,可乐鸡翅甜甜蜜蜜,珍珠丸子鲜香无比……
他站在桌旁,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不是自己想象中黑暗料理的模样,却又更加惶惶不安。
鲁月婷像是没看见蒋顺熙脸上眼底的诧异似的,走到他面前牵了他的手让他坐下,帮他摆碗筷,帮他布菜。
蒋顺熙看着碗中那白嫩的鱼片,迟迟下不去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想也许鲁月婷在这清淡的鱼片加了他不能吃的麻辣小尖椒,这样才合理啊。
他迟迟不吃,鲁月婷有些着急,自己抓过碗要喂他,微微张嘴,说:“啊……”
对于鲁月婷的逼近,蒋顺熙一直后仰,直到避无可避,垂了眼睑,闭了眼一鼓作气地吃掉,鱼片的味道在口腔中发酵,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怎么样,不错吧,来,再吃一口。”说话语气竟像是在哄发脾气不吃饭的小孩子。
蒋顺熙感觉有些羞耻,但还是乖乖的张嘴等着鲁月婷喂食。
喂食这种事情似乎会让人上瘾,鲁月婷看着蒋顺熙嚼着嘴鼓着腮帮子失了往日清冷的样子很是好笑,手下动作更是不想停。
“唔……唔……”蒋顺熙唔唔着,使劲摇着头,说话都不分明了。
鲁月婷挥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还又拿勺子舀了一小口桂圆莲子羹递到他嘴边。
蒋顺熙仰着头四处躲避,一时吞咽不及,空气进了喉咙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他紧皱着眉头,避开鲁月婷自己站起来离开了凳子,一手捂着嘴,伴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烈的咳嗽声,身体颤抖着,面部也涨得通红。
鲁月婷见状,赶紧招呼了外面的丫鬟送了暖茶来,小脸也随之皱得紧紧的,有点心疼。她接过茶盏,也不事先说明就径自喂进蒋顺熙嘴里。蒋顺熙将梗着的饭菜吐进了痰盂里,好不容易舒服一点,又被突然灌进了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嘴唇流过舌头,流进喉咙,他大跳起来,一把拿起桌上的凉茶就往嘴里灌。
深秋时分,蒋顺熙还穿着一层丝纱制的白衣,晕黄的茶水浸过,仿佛可以隐约见到他壮硕的胸膛。他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他低头望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就要准备去房间里换衣服。
鲁月婷眼尖,瞬间扑上去,话里很是殷勤:“蒋顺熙,你衣服湿了,我帮你洗衣服吧。”
说着动手就要扒他的衣服,她从胸前扒起,几乎就要触摸上他温热的胸膛,数清他肌肤的纹理。
蒋顺熙缩着身子直往后退,哪成想鲁月婷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有些惊悚,拼力抓紧领口处的衣服,武艺超群睥睨一切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惊慌失措的心情,喊道:“鲁月婷!”
光是厉声出口并不能阻止被美色冲昏头的鲁月婷,最后竟是几个微步点落,就飞至了门檐边。
他被鲁月婷突然的行为吓得是毛骨悚然,惊了两千,眉心拢在一起,看向鲁月婷的眼神又是愤怒又是奇怪。
蒋顺熙那一脸娇羞的样子看在鲁月婷眼里,心底酥得痒痒的,暗自得意又好笑。这场面任谁见了,就立马分辨得出来是谁欺负了谁,是攻是受一眼即明。她稍稍反思了一小小下,腐女的日常啊。原来自己还有隐藏属性亟待发掘啊。
她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忽然斜对面有一道冰冷的寒光直直地射过来,鲁月婷立即收敛,端正了姿势,再不是刚才的轻佻样子。
看见她敛了神情是端庄乖巧的样子,蒋顺熙仍是不敢再靠近她,可不会忘记刚才她做的好事,还有那表面上安分乖巧的小家碧玉模样,暗地里比谁都无法无天。
他一身衣裳凌乱,浑似被别人欺凌过似的。经过的小厮丫鬟见自家王爷如此落魄模样,都窃窃私语有模有样的猜测,又放轻了笑声一个个飞快地跑开了。
蒋顺熙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脑子里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鲁月婷,你到底想干什么?”
鲁月婷嘟着嘴装作无辜:“我就是想帮你洗衣服啊。”
蒋顺熙双眼一懵,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湿嗒嗒的衣服穿了近半个时辰,又站在迎风口吹了寒风,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当天夜里蒋顺熙就开始全身发热,请了郎中看过之后降了温度,第二日倒是不烧了,不过脸色略显苍白,还有些虚弱。
自从那个劳什子公平竞争之后,鲁月婷进出王府的频率就大了许多。虽然还是住在春风得意楼里,但有什么事不回王府了也会遣人通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