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想死啊!
“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鲁月婷立马声明,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杀谁就杀谁,与她可没什么关系啊。
她赶紧站起来,举手发誓,又很是抱歉地看着他,声音因恐惧而些微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路过。打扰打扰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转身走了两步,她低着头不敢四下打量,竖起耳朵觉察没有声响,又硬着头皮继续走了两步。
“绑起来。”
鲁月婷暗叹了一口气,不作反抗的,就乖乖的被绑成了个粽子。
所以说,等死的过程是非常难熬的。下的命令是将她绑起来,说明她的小命暂时保住了。呼,不死就好,她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认命般的就扔上了不知哪个杀手的马背,然后眼上就被蒙上了黑布,一路上一颠一颠的,鲁月婷都快散架了,后来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似乎是换了交通方式,她又像一个货物一般被扔上了马车。
马车里还有那位重伤的男子。
马车四面被封得死死的,连半丝缝隙也没有。鲁月婷折腾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木板上。
她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他身上伤痕遍布,还在汨汨不停流淌着血,在这鲜红的血液的映衬下,那张脸越发的惨白似血,双眼紧闭,大口重重喘着粗气。鲁月婷毫不怀疑,若是任由血这么流下去,自己就要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了。
鲁月婷越想越害怕,赶紧摇摇头,天啊,太可怕了。
她试探性地戳了戳这男子的臂膀,他毫无反应,想了一刻,她直接伸手抓住他的伤口,手掌上沾满了血,那人吃痛一声低吼,眼睑慢慢地抬起来,露出褐色的眼眸,戾气横生。
鲁月婷一阵心悸,但喜悦缓解了惧怕,她轻声说话:“喂,你怎么样,不要睡,我怎样帮你?”她指了指他的伤口。
耶鲁齐意识慢慢恢复过来,想到了如今的处境,生命力渐渐流失,他费力地撑手想要坐起来,鲁月婷见状连忙帮了一把,只听他说:“你会包扎吗?”
鲁月婷凝眸看了两眼,久久不语,后又极是自信地说:“我会。”
耶鲁齐看着身上被捆成了一个木乃伊模样,只留下了两只眼尚能转动,分外滑稽,鲁月婷也不由失笑,但还是梗着脖子狡辩道:“你伤口太多了,没办法啊。”
耶鲁齐无语。
鲁月婷只得重新拆了,按耶鲁齐指导的再包扎了一遍,这下总算能看了。
她处理完包扎用过的碎布,似是闲聊一般,问道:“你是什么人啊,他们追杀你干嘛?”
耶鲁齐冷哼一声,极为不满,“若不是我有伤在身,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们抓住?”
鲁月婷没好气道:“大侠,你武功盖世,求求你快救我也一起出去吧。”
耶鲁齐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是打败外面看守的杀手,连从这俩马车里走出去都不行。此时,再看他们二人,武功盖世的耶鲁齐反而是成了半点儿功夫也没有的鲁月婷的累赘。
他愣时不说话了,别过脸也不再搭理鲁月婷。
他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言,讳莫如深,鲁月婷也无法撬开他的嘴,却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张脸越来越熟悉。
“安图雅?”怀着惊疑的心情试探性地出声。
未料对面那人突然转过了脸,粗哑的声音响起:“你认识我妹妹?”这才想起他伤重恍惚的时候确实有一人被追杀者觉察,一同被带走了。
原来就是她。
耶鲁齐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身处险境如此镇定沉着的女子。
“她是你妹妹?”鲁月婷只会比耶鲁齐更惊讶。她初时只是觉得面容相似,他又不肯说身份,就说说安图雅的名字看他的反应,不曾想过竟然和安图雅是兄妹关系,“安图雅出使我朝,有幸见过。那你是?”
“我是她的兄长耶鲁齐。”既然这女子已经有所猜测,耶鲁齐再是隐藏也没意思了,又问鲁月婷的身份,“你是谁?”
“我是负责国宴的厨师,我叫鲁月婷。”鲁月婷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一来是不想有什么牵扯,二来她与安图雅那么不对付,若是她这个兄长知道了,自己岂不是又惹上了一个厉害角色。
但是一同落难,也算是生死之交吧,说个名字也无妨。
马车还在向前行驶着,仿佛是望不见尽头,鲁月婷对郢都城里的大街小巷倒是熟悉,出了那地界,可就找不着北了。
她有些心慌,也隐隐的希望蒋顺熙能发现自己不见了,及时来救自己的这条小命。
“他们要将我们带去什么地方?”鲁月婷问耶鲁齐。
耶鲁齐闭目养神,胸腔慢慢起伏着,只听到回答:“去见背后的那个人。”出了西域起,追杀就没有断过,他早已是筋疲力尽,也在无尽的黑暗中思索过最有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那个人。
他心里的猜测越发清晰,行得越远,出乎意料地就越是镇定。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他们带你走是对你有所求,不达目的就不会杀掉你。而我就是个顺带的,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啊。”鲁月婷一番思量,觉得极为有理,对自己的处境又是满心担忧,就又在马车里四处翻找起来。
她掏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又是决然又是心疼地抠下那颗红宝石,用尖锐的锋刀划开一小块木板,车轱辘声清晰粗重,鲁月婷对着红宝石亲了一口,喃喃道:“再见了。”就将它顺着那个小洞扔了下去。
马车驶过,阳光照耀下,那颗红宝石尤为亮眼。
他们似乎还没出郢都城,这个认知,让鲁月婷渐生喜悦与安慰。
那红宝石上曾被她小小的刻上了一个“灯”字眼,如果能被谁捡到,她鲁月婷的名字也算是在这郢都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愁有人视若不见了。
马车停在了后院,鲁月婷与耶鲁齐被分开,两人分别住进了不同的房间。
客栈里人来人往,奇人异事繁多,众人对这个戴着鬼马面具的人也只是好奇地瞧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鲁月婷张嘴想大声呼救,耶鲁齐似是察觉急走两步装作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又望了一眼前面的人,她连忙低头,浑然不觉的样子。
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鲁月婷有专门的人看守,她抬头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大个子,尝试与他说话:“你们都叫那个戴面具的人叫大人,他是谁啊?什么大人?尚书大人?知府大人?吴大人?刘大人?”
无论鲁月婷说什么,他就是端端正正地守在门口,一个字也逼不出来。
鲁月婷没有办法,嘟囔道:“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她刚才隐约听到那位大人似乎吩咐了明日出城,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那颗红宝石还没被人发现吗?不应该啊。
“我要吃饭。”鲁月婷喊了一句,见那人目不斜视当做没看见的样子,气呼呼地走了两步到他面前,重复道,“我饿了,我要吃饭,俘虏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
那人这才把视线放在她脸上,敛眸看了她一眼,又立即移开,冷漠道:“待会儿小二会把饭菜送到房间。”
“我不……我要去大堂里吃,那里宽敞。”其中什么心思,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那人冷冷地看着她,杀气乍现,鲁月婷先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好吧。那我等着。”说完就乖乖的去了桌旁坐着。
吃过饭后,窗外夜幕降临,房间内也燃起了烛灯,鲁月婷又开始作妖了:“我要洗澡。”
她也不再看那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只不停的重复:“我要洗澡。”
那人极为不耐烦地说道:“不可以。”然后就见他身侧的一柄刀刷地露出一截,闪耀出冷冽的寒光。
那出鞘的刀凝住了鲁月婷的眼,她顿了顿,时间渐渐流逝,又刻意将他的威胁忽视,无赖道:“我在马车里闷了一天,身上汗津津的,都臭了。我要洗澡,你不让我洗澡……”
“我就……”鲁月婷就就就半天说不出什么能威胁到这人的话来,他干脆转过脸彻底不搭理了,两眼一摸黑,鲁月婷“哗”地一下脱了外衣,“我就脱衣服了!”
那人立马转过头去,面对着墙壁,呵道:“你在干什么!”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否则我就告诉你们老大你非礼我!”说着作势就走到门口正要大喊,就被堵住了嘴。
“怕了你了。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然后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鲁月婷一个文弱女子,又没有半点儿内力武功,所以对她看管也没那么严。那人走后,屋内就只剩下鲁月婷一个人,她走到窗前往外左右望了望,又回来安分地坐下。
看守的人带了小二回来,看见她还安静地坐在桌旁,警惕心稍减。小二又送来了洗澡水等一应洗澡需要之物,鲁月婷以“男友授受不亲”之由让那人在门外等候,那人像个愣头青一般怔了一下也就出去了。
鲁月婷用屏风挡住木桶,制造了些许水声,就蹑手蹑脚地去了窗前,抬脚爬出了窗外。窗沿下有一踏脚的木桓,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朝下面看了一眼,陡然一惊,连忙收回视线,这二楼也不低啊。
她轻轻地敲了敲另一间房间的窗子,小声呼唤:“耶鲁齐,耶鲁齐……”
耶鲁齐此时正被随意地安放在椅子上,瘫成一团,忽然听到耳后传来细微的敲击声,瞥了一眼门旁站立如松的黑衣人,慢慢挪动了椅子,靠在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