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熙捧起鲁月婷的脸,让她看见自己,嘴角一直含着笑问她,“鲁月婷,你是不是想亲我?”
鲁月婷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听了他的话更是赫然,使劲摇头,拒绝承认,“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给你亲。”
他话一说罢,鲁月婷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愣愣地看着他,随后又听蒋顺熙用低沉喑哑的嗓音诱惑道,“可以亲。”
那薄唇启合之间,微微嚅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最美丽的罂粟,撩拨人心,鲁月婷就在他暗含鼓励的注视下越凑越近,最后终于吻上了他的唇,却又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地离开。
那次偷袭都没这般惊心动魄,鲁月婷只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亲了一口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跳了下来,站在一旁用手使劲扇着风,面上烧红,头顶上都快冒烟了。
另外一边的蒋顺熙眼眸稍含不满,怎么会满足这般蜻蜓点水的亲吻,沉了脸喊她过来。
鲁月婷双手剧烈地摆着,就是不过去,蒋顺熙继续用他黯黑的双眼直视着她,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蒋顺熙首先笑出声来,问道,“你不想知道我调查的结果吗?”
他向她勾勾手指,刻意放柔了声调,“过来,我就告诉你。”
这样的蒋顺熙,陌生又充满了魅惑,鲁月婷一方面是抗拒一方面又忍不住被他吸引,最终还是紧咬着牙齿,岿然不动。
蒋顺熙见她不动,也不着急,猎食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耐心,他一步一步地崩解鲁月婷的防备心,“耶鲁齐在西域名望极高,与他大哥是可汗之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而他又是联系西域与我朝的纽带,近年来西域几乎偏往一边倒,它的大王子安格烈一直心怀不满,这次从耶鲁齐出西域起就派人追杀,誓不罢休,却没想到进了西京,却碰到了另外一伙人……”
鲁月婷听得兴起,却又表示疑惑,忍不住打断他,“你对西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个闲散王爷吗?”
蒋顺熙回道,“这些都是安图雅说的……”
“等等等等……”鲁月婷现在已经没心思听故事了,顺着蒋顺熙的话又莫名重复了一遍,“安图雅?”
蒋顺熙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的。”
未料到下一秒鲁月婷就犹如川剧变脸般脸色换了个天翻地覆,扬起手指了指门外,怒道,“出去。”
就是六月的天,阴晴不定。蒋顺熙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前两步去拉她,语气中满是关心和抚慰,“怎么了?”
安图雅,安图雅,外出游玩有安图雅,办案调查有安图雅,怎么安图雅就像是无声无息溜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每当她开心愉悦的时候,都会跳出来打破一切美丽的幻想。
她与追杀的人斗智斗勇的时候,蒋顺熙却无知无觉,还和安图雅一起逛街游玩,她身心俱疲的时候,他们却享受着冬日阳光,舒适休闲。两个人靠的那么近,那般亲密的作态,其中洋溢着的是恋人才有的粉红泡泡。
鲁月婷这样想着,越想越苦闷,望向蒋顺熙的眼神中也沾染了浓烈的杀气,“出去出去出去……”
然后,再一次,蒋顺熙被莫名其妙地关在了门口。
傍晚,鲁月婷踩着月光回到蝴蝶庄,门檐一个飘摇的身影,她一惊,又看了一眼,“齐南山?”她快步走过去,先是敲了敲门等小厮来开,才转过头问他,“你怎么站在门外?这可是你的院子,进去啊。”
齐南山跟着进了正厅,鲁月婷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快喝,暖暖身子。”见他一口一口喝完了,又嘱咐他,“以后我不在,你也可以进来,在里面坐着等我嘛。”
齐南山笑道,“我可是收了租金的,这是木大老板的院子。”
鲁月婷满不在意地摆手,“咱俩谁跟谁啊,你进来就是。再说,”她转而笑道,“你要是想进来,这院子里谁敢拦你二皇子啊。”
两人笑了一会儿,齐南山说起午后宫里下旨,也知道了鲁月婷被绑架的事情,有些担心,“是不是受伤了?我那日就见你脸色不好。”
“小伤,都快要好了。”鲁月婷没多说,不想让齐南山忧心,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我可能要搬走了。”
齐南山听到这句话,抿着的茶水急急地咽下,饮得太急呛了几声,再抬眸的时候已是猩红一片,眼角还含着泪珠,鲁月婷帮忙抚了抚他的脊背,唠叨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齐南山强忍着喉中的咳意开口,猜测道,“是要回王府吗?”
鲁月婷没发觉齐南山的不对劲儿,只觉得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有时候会麻烦自己的朋友,有点儿不好意思,两颊微红,但还是极为坦白地说道,“是。不过我应该也会买一座属于自己的院子,再吵架我就有地方去了。”说罢自己哈哈笑起来。
鲁月婷归得晚,就一早嘱咐了院子里的下人可以自行休息不用等她,此时夜色静寂,她兀自笑了半晌,齐南山薄唇紧抿,直直地看着她,最后她也笑不出来了,“齐南山……怎么了?”
“两个人吵架总会消磨感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需要磨合的地方更多。”齐南山神色淡淡,语气平静。
鲁月婷闻言也很是赞同,夸了他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个感情专家嘛。”
她仔细琢磨着,觉得变相的同居好像真的是个大问题。双方在未缔结婚约之前,贸然让对方融入彼此的生活,迫不得已地接受不属于自己的很多东西,实在是一种挑战,这其中需要摩擦起多少火花,才能渐渐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生活方式。而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多少人,因此走散了。
她不知道她和蒋顺熙会不会成为茫茫之中的沧海一粟,也很感激齐南山暗含的关心,不过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就极其自然地和蒋顺熙同处一个屋檐下了,这次说是搬回去,更多的却像回到她开始的地方,所以,鲁月婷舒心地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个时候门外却响起了说话声,鲁月婷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她正准备出门去看,黑暗中那莹白的身影分外显眼,蒋顺熙的面庞逐渐清晰。
蒋顺熙见到鲁月婷立即展开了笑颜,却在看到齐南山的时候瞬间僵硬。这般的神色变化在鲁月婷灼灼的注视下也倏地就觉察到了,她垮下了脸,心想她哪来的这么多狗屎运啊。
场面都发展成这样了,鲁月婷再怎么没有眼力劲儿,都觉得蒋顺熙那“咻咻”而来的目光都快要把她扎成筛子了。她危机意识分外严重,立即就唇角上扬,勾起了异常灿烂的笑容,哈着腰过去扶他,“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鲁月婷突然而来的献殷勤,让蒋顺熙脚步一顿,哼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面上却也柔和了许多,忽而又缓缓扬唇,笑了开来,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嫌弃得很,“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他说着不满,可脚下也配合着鲁月婷的步子慢慢走着,她淡笑不语,然后就见她主动将蒋顺熙的手肘放到自己的臂弯上,领了头在前面为他开路,“天都黑了,路都看不清楚了,王爷我带您走,小心脚下的石子,别摔跤了啊。”
黑暗中视物清晰如白昼毫无障碍的蒋顺熙,“……”
他也由着鲁月婷牵着他,在齐南山面前趾高气扬地一步步靠近。这样的一幅画分外怪异,娇小的女子点头弯腰地搀扶着一位高大健朗的男子,十分违和,然而他们却浑如旁若无人,凭着皎洁月光投下的微光踏步走得坚定而又愉悦。
门框内的齐南山背覆着双手,嘴角带笑,茫茫夜色当中似乎还隐约可见屋内烟雾缭绕,是热茶凌空的清香。
蒋顺熙眼神一凛,心里也闷闷地发堵,倏地就抽回了手,顿时沉下了脸,讽了一句,“知道天都黑了,还请人进门喝茶?”
鲁月婷的手愣愣地悬在半空,抓住的也只剩下了虚缈的空气,她瘪了瘪嘴委屈地抬头望他,“那我要把你赶出去吗?”
“你……”蒋顺熙瞪大了眼睛看鲁月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齐南山问她,“谁准你放他进来的?”
鲁月婷眨眨眼,“这是他的院子啊。”
蒋顺熙竟是无言以对。
台阶上的齐南山瞬间笑出了声,台阶下的两人听到皆转过了头直直地盯着他。
他轻咳一声止住了笑意,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来鲁月婷和王叔之间的相处是这样子的,非常幼稚又让他非常羡慕。鲁月婷不再是春风得意楼谨慎干练的木老板,王叔也不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策王爷,也不是冷漠骄矜的闲散王爷,他们都因为彼此找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也因此是最合适的人。
齐南山有些羡慕,也有点儿嫉妒。
他贪婪地凝视着鲁月婷的一颦一笑,心里在默默地想着,如果鲁月婷能喜欢他,他也可以变得一样的幼稚,一样的惹人发笑,只给她一个人看。
他越想,心底的恶魔因子就抑制不住的膨胀起来。
他曾想就这么远远地看她幸福,也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做她的挚友,一起尝遍美食,一起嬉笑,除了爱情,他什么都可以得到。可是,他看过了别人幸福的样子,就忍不住地自己也想要得到。
鲁月婷好不容易将蒋顺熙安抚下来,转头看见发呆的齐南山,蹦蹦跳跳地上了阶梯,将双手扩成一个喇叭,在他耳旁大声喊道,“齐南山,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