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知晓了身份之后十分热情,边走还边给鲁月婷介绍地形位置,“这边是酒窖,这边是……”他又指了指一个黑巷,通往何处不得而知,鲁月婷好奇地凑进去望了望,才听他道,“这是直接通往大堂的。”
鲁月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穿过走廊绕了几个弯,里面的地形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了,饶是鲁月婷刻意记在脑袋里,只过了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也不能完全复制出来。
仓库的位置比鲁月婷预想的还要隐蔽,两个人又转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上面牌匾上分明写着“储诸楼”。
传说中的仓库是一座小院子,还以“楼”命名,鲁月婷又是惊讶又是奇怪,问他,“这就是我们酒楼的仓库吗?”
那人回道,“是的。”然后就从腰侧拿出一串钥匙,解开了锁就要进去。
后方却传来几声呼喝,“王良……王良……”
王良也就是帮忙带路的小哥,他推门的手顿了顿,回过头立在原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那人气喘吁吁地终于跑上前来,面对面地站着,“外面忙不过来了,掌柜的说让我们出去帮忙。”
王良听了,立即转头又重新上了锁,招呼了新来的鲁月婷就要出去。
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鲁月婷当然不甘心,近在眼前就要这样眼睁睁地放弃,她犹不死心,却也只得喏喏地说了一句,但足够让另外两人听得清楚,语气中有些纠结勉强,“大成哥让我在这里等他……我走了好像不太好吧?”
她的脚掌紧紧地抓住地上的土地,准备来个拒不受命,王良却丝毫没将她的纠结放在眼里,一把扯了她就往外走,“掌柜下令,张大成也不能说些什么。”
如果说终于找到传说中的仓库花了鲁月婷近半个时辰,离开它只花了五秒钟,回到原点大概也只有五分钟而已。
鲁月婷站在厨房后院里,对着满满一盆亟待清洗的碗筷以及堆成小山高的青菜的时候,想起自己这其中的经历,想到自己从受人服务的顾客变成了勤勤恳恳的员工,不可谓不精彩,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感慨了一番就撩起袖子开始干活了,厨房里忙得很,想来醉仙居的生意也是不错的,这让她也是由衷地升起一丝敬佩。
在春风得意楼那样猛烈的攻势下,许多酒楼生意都明显萧条了许多,还能像醉仙居一样座无虚席,场场爆满的都是极有自己的优势。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如果没什么闪光点,怎么能在郢都城站稳脚跟呢?
她花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将碗筷清洗了一遍,将脏水倒进水沟里后又去井边打了水准备进行第二次清洗,旁边一位大妈见了,立即过来斥她:“你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久还没规矩吗!”
鲁月婷不明其意。
只见那个呵斥鲁月婷的大娘进了厨房,不多时就拿起一张漆黑得都见不着本色的帕子走了出来,她顺手就拿起碗用帕子擦了一圈,登时碗就变得锃亮了,显得很是洁净。
她将帕子扔进鲁月婷怀里,指使道,“就是这样,快做!”
目瞪口呆的鲁月婷愣神看了她半晌,又紧紧盯着那个干净的碗,竟然无言以对。
这时她才提了神注意其他人,青菜扔进水里不过半秒就被捞了起来,切肉的案板也是黑不溜秋的……一切的一切,都让鲁月婷惊讶不已,完全违背了她心目中关于厨房的认知。
吃进嘴里的东西,不是应该细之又细吗?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样做出来的食物能吃吗?
好在正午很快过去,醉仙居也不那么忙碌了。鲁月婷寻了机会进了大堂,原来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另外的人,毕竟过了一个时辰了,想来是小二看自己久不归来将饭菜收走了。
鲁月婷有些过意不去,找了张空桌子悄悄地放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上,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醉仙居。
虽然惊险,还算是有所收获,鲁月婷有些遗憾,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春风得意楼说白了还是以中餐小炒为主,鲁月婷尽管一直想把火锅搬上美食榜,但苦于酒楼的限制,久久没有实施。
现在只是作为一个中餐馆,顿顿都已经排起了长龙,酒楼里的空间不够,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地方来经营火锅了。
前段时间在酒楼前设了一个麻辣烫摊点作为试点,效果不错,让鲁月婷心里的底气也足了几分。
这段时日,她就开始四处寻摸合适的酒楼,准备扩大门面开一家专门的火锅店了。
“赵掌柜,我前两天给你说的事,你打听好了没有啊?”鲁月婷到了柜台,问了问正在翻看账目的赵掌柜。
赵掌柜听到声音立即抬起了头,思索了片刻,回道,“东家,我在临安街口看好了一处,只是那家的老板不愿意。”
鲁月婷抓了一小撮案上剥好的花生,这是为前来用饭的客人准备的小〇食,她放了一粒嚼进嘴里,咂巴咂巴嘴,咽了进去才道,“没关系,我们再找下一家就是了。”
“东家,”赵掌柜叫住正要离开的鲁月婷,语气有些迟疑,“要不要您去看一看?”
鲁月婷有些奇怪,“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是不明所以的疑惑。
赵掌柜拧眉分析了两句,说道,“我看了许多家,那家酒楼位置最好,也许是因为经营不善,快开不下去了。它的规模结构都是最符合东家你的要求的,条件也很合适。”
这样说来鲁月婷就更加奇怪了,“他们不卖?你没谈拢?”
赵掌柜似乎有些惭愧,对自己能力也开始有了怀疑,“我觉得各方面都很合适,所以也给出了我们能给出的最好的条件,但是……也许……”
鲁月婷闻言一笑,将那碟花生米推到赵掌柜面前,安慰道,“没关系,没了这一家还有下一家嘛。”她看了看赵掌柜鬓间微白,有些怅然,感慨道,“赵掌柜,哦不,赵师傅,虽然我是酒楼的老板,但是你终究是长辈,用不着这样的,春风得意楼你就经营的很好啊。”
她顿了顿,“你年纪这么大了,本该颐养天年的,我还一直拖着你让你帮我管理酒楼,心里很过意不去了。我是晚辈,做得不对的你就指出来。”
她眉眼弯弯地望着赵掌柜,他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没让它掉下来,重重地点了好几个头,又道,“东家,你还是去看一看吧,我看他们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着不卖。”
鲁月婷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和赵掌柜叙家常说了几句,就回王府去了。
使臣接待之事已经告了一个段落,蒋顺熙不用日日早朝,也没有皇帝时不时的召见了。
鲁月婷一回府就径直去了蒋顺熙的书房,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嚷嚷,“蒋顺熙……”
刚走近书房门口,那扇檀木雕花门就自发地打开了,门后空无一人。
鲁月婷有些懵,抬脚踏了进去,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当看到桌案边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才落回了实地。
她拍着胸脯,长长地吁气,靠近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眼的人,嘟囔着,“会武功了不起啊。”
蒋顺熙嘴角带笑,却还是不紧不慢地一笔一捺,白纸上的字力透纸背,宛若腾飞的蛟龙扎进水里,磅礴大气。
鲁月婷嗫喏了一句也就安静下来,还煞有介事地立在一旁假作欣赏,耐心地等蒋顺熙写完。她实在是对繁体字爱得深沉,也被打击得深刻啊!
她只觉得自己接受的义务教育,精英教育都白学了,到了这西京王朝,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尤其是,蒋顺熙的字!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字很好看,可愣是认不出几个,这是非常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不过鲁月婷想得开,干脆就只欣赏外在美,也不去硬掰那字的意思了,所以在蒋顺熙一搁笔,她就犹如条件反射般双手合十,鼓起了掌,嘴里夸着,“写得真棒!”
蒋顺熙闻言不见半分喜色,甚至还别过头剜了她一眼。鲁月婷霎时就……住了嘴。
旁边的人难得的安静,蒋顺熙微微一笑,将宣纸收进卷轴,这才正眼瞧她,问道,“是缺钱了还是无聊了?”
鲁月婷瘪瘪嘴,怀念那个高冷骄矜的蒋顺熙。
她暗暗腹诽几句,还是说道,“我想开家分店,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铺子吧。”
“嗯,报酬呢?”蒋顺熙继续微笑。
“奸商!”鲁月婷骂了一句,脸上腾地就红了,眼神躲闪着,看见蒋顺熙灿若群星的双眼,也忍不住笑起来,踮了踮脚亲了亲他的唇角。
这是家名为“挽月楼”的酒楼,名字风雅,装修也极为素净。鲁月婷睁着犹如探照灯一般的双眼,巡视着挽月楼的边边角角。她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格局装修确实如赵掌柜所说,实在是太合她的口味了。
她想象中的火锅店,四面通风是首要的,因为锅底料味道重,逗留在堂内会影响后来的客人的嗅觉,纵然会有一定的助益,不过还是从自己感受逐步加深为好。
挽月楼临湖,是春风得意楼的另外一端,可以说是两两相望。步行相去甚远,却能从窗角看到另外一家的轮廓,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临湖就有源源不绝的凉风,虽说现在隆冬,风过微凉,但是长久来看还是有很大的裨益的。
而且挽月楼非同一般的是,它竟然区别于其他的酒楼最大的不同,它并不是两层楼设计,是直接除了像春风得意楼那般有二楼以作包间,只有堂食用餐,在一楼加了两层隔间作为包厢。这样一来,会减少一定的客流量,但是与此同时也增宽了大堂的视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