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齐听她这话更是失望,微垂了眼睑叹了一口气问她,“你是不是还是不知道是你错了?”
他失望的眼神更是刺痛了安图雅,她失控地大喊,“我没错,我哪里有错?”说罢转身飞快得跑远了。
耶鲁齐看着她的身影越变越小,叹息一声又将烤架上的羊腿翻了个个,鲁月婷在一旁看着,轻声道,“你不该那样说她,追上去看看吧。”
“不用,她就是被我惯坏了。”耶鲁齐摇摇头,并无动作,转而问鲁月婷,“倒是你,没事吧?我替她向你道歉。”
鲁月婷摆手表示不介意,说话间也沉默了下来。
蒋顺熙受伤,她确实应该贴身照顾吧?连安图雅都看出来她的冷淡了,那蒋顺熙呢?他会怎么想?
烈焰烧到了鲁月婷的手指,她惊痛般收回,这才低头看好好的羊腿已经漆黑一片,旁边的耶鲁齐笑她,“厨王啊厨王,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今日了。”
鲁月婷配合地笑笑,可是也就一瞬间,下一刻就立即收敛了笑意。
蒋顺熙已经移步到书房,刚翻了两页书,就听见门被猛然撞开发生的哐当声,然后就见安图雅急急忙忙地奔进来,别眼看见他,蹬蹬蹬跑至蒋顺熙面前站定。
蒋顺熙略略抬眸朝她瞥去一眼,微顿又将视线移至书页上,冷冷一声,“公主这是把王府当客栈了,来去自如悠哉得很呢!”
安图雅怎么能不清楚蒋顺熙的言外之意,她抿了抿唇,脚尖微微退了一步,踌躇和犹豫写在脸上,她眼睑微掀,直直地盯着蒋顺熙,快到嘴边的话却被他的讽刺堵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既然无事,公主就请回吧。”蒋顺熙下着逐客令,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就不劳公主挂念,用不着日日来府了。补品药材王府一样不缺,公主用不着再送了。”
他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言吐露着最冷漠的绝情,安图雅紧握着拳头,越攥越紧,仿佛手上的疼痛越深刻,心上的疼痛就会少一点。她从来就觉得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可以不在意蒋顺熙的冷漠,不在乎他的拒绝,她全身心的想把自己一切的欢笑和爱恋给他,不希望他有多大的回报。
她这样做着这件喜欢蒋顺熙的事情做了很久,安图雅也曾经默默告诉自己她会一直做下去,不会抱怨,不会反悔。
和鲁月婷那个所谓的公平竞争,安图雅其实是有一定的底气的。可是这么久,好像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原来所有的事,有了比较,就会构成伤害。蒋顺熙如今对她安图雅避如蛇蝎,可是那个鲁月婷却能入住王府,与他日日相见。凭什么呢?她要费尽多少心思才换得蒋顺熙的随意一眼,那鲁月婷对他却一点儿也没关心,就能得如此待遇呢?
安图雅眼眶泛红,强忍住话中的颤抖,却还是忍不住歇斯底里,“蒋顺熙,天天来探望你的是我,是我!不是鲁月婷,不是别人,是我安图雅!”她反手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
蒋顺熙闻言拧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多谢,不过本王并没有要求你这么做。”
安图雅摇着头边后退,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怅然若失,“是,你说得对,没人要求我这么做,是我自己,没脸没皮地贴上去。”
她越说越是觉得失望渐渐透露出绝望,话中每一个字都是自嘲,蒋顺熙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抬眼刚要说点儿什么,却见安图雅嘴唇微张又是要说话,只听她竟是微微勾唇笑了出来,“蒋顺熙,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求而不得的不是我一个人。你知道鲁月婷去哪里了吗?酒楼?不对。”她自问自答间,嘴角笑意更深,“你知道吗?她和我哥哥去郊外放风筝烧烤去了。你在府中养伤,她倒是心大,出去玩了,你觉得她在意你吗?”
说罢安图雅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溢出了泪。
她跟着蒋顺熙前追后跑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蒋顺熙对鲁月婷有多上心,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安图雅以为这座大冰雕,只要自己用尽了真心就能将他融化。当初有多么宏大的壮志雄壮的信心,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蠢到了多么无可救药的地步。
最怕情深留不住,最怕深情不自知。
安图雅将憋了许久的话,终于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竟是有点儿说不出的畅快,再是看见蒋顺熙那突然沉寂下去的眸光,也是有种“你也有今日”的感觉,突然间就好像是找到了平衡,难得的与蒋顺熙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书房里的气氛静得可怕,鲁月婷迟疑地伸脚踏进了门槛,蒋顺熙和安图雅听到脚步声,立即将视线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已有多日不曾见过清醒时的蒋顺熙,猛地对上他幽黑的眼,心脏顿时瑟缩了下,她暗暗平息下来,才开口问蒋顺熙,“你……找我有事?我一回来老管家就说……你……”两女一男幽闭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气氛十分尴尬,鲁月婷说得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干脆转过了身,就要往外走,这次说话倒是利落许多了,“唐叔没说你书房里有客人,我后面再来吧。”
“鲁月婷!”却是安图雅叫住她。
鲁月婷错愕地回眸,“啊”了一声以作不解。
“你说,你方才是不是和我哥出去放风筝烧烤去了?”安图雅质问道。
鲁月婷回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书桌后面的蒋顺熙立时脸又沉下去几分。
安图雅得了鲁月婷的回答,转过脸对着蒋顺熙,责声道,“你听,我不是凭空捏造,这下你相信了吧?”
蒋顺熙依旧是沉默不语。
只是现在安图雅并不在意蒋顺熙反应如何了,她吧铁铮铮的事实摊开给他看,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而已,此时的她,并不是想看他的笑话。
安图雅对着蒋顺熙说了这句话后,就立即回过头对着鲁月婷说话,挤兑她道,“鲁月婷,谁都比不上你,你是我们之中最大的赢家。”
她睁大了眼凑过脸对着鲁月婷直瞧,说话中有些为蒋顺熙打抱不平,“鲁月婷,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蒋顺熙还受着伤,你却不闻不问,甚至还出去跟别的男人见面!”
此事说来也是鲁月婷理亏,被安图雅这么一指明她还有些心虚,别过了眼避开了她热切的目光。
安图雅直直地盯紧了鲁月婷,却见她一脸心虚的模样,如今竟是不敢与她对视,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她大怒道,“鲁月婷,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没有心,没有!一开始我就是输,蒋顺熙也是输!你既然没有真心,别平白耽误了蒋顺熙!你不要,多的是有人要他!”
她这话是说给鲁月婷听,也更是说给蒋顺熙听。
蒋顺熙,你听到了吗?鲁月婷不喜欢你,可我,安图雅依然喜欢你。
话音刚落,未料侧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拍桌子的声音,鲁月婷和安图雅均是侧过脸向蒋顺熙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一掌拍在实心檀木桌上,桌上的砚台、笔架等东西被震得叮咚作响,纸页在实心桌上跳跃,他打断了安图雅的埋怨和不满,打断了鲁月婷的心虚和尴尬,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安图雅,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他郑重其事的道谢,这是安图雅始料未及的,眼中骤然升腾起白雾,模糊了她的双眼,听见蒋顺熙的下一句,他幽幽说道,“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与你无关。”
至始至终,他除了制造出一声大响打断了安图雅单方面的喧嚣和怒吼外,语气中却是全然不见怒气,神色中更是不见一丝戾气,并且直到现在,他也仍旧是要将安图雅彻底摘开,不说鲁月婷一句不好。
安图雅的泪水一下子就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一般,倾泻而出。
她紧抿着唇,倔强地看着蒋顺熙不发一言,半晌后终是不甘心地离开了这个书房,离开了王府。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蒋顺熙身上的压迫感更加清晰,鲁月婷动了动已经觉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觑他一眼,弱弱地开口,“我也走了?”说着脚尖就转了方向,正对着门口。
蒋顺熙越过书桌就直直地朝着鲁月婷走去,他越近鲁月婷却是越局促不安,他垂眸看着她的脸,她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蒋顺熙一语道破,“你在躲着我。”
鲁月婷闻言“嘎”了一声,抬眼看他有些惊讶,她以为蒋顺熙会首先问关于耶鲁齐的事情。
她回过神来,眼神飘忽不定,“我……我没有啊。”蒋顺熙的眸光就是货真价实的x线,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鲁月婷说话断断续续起来,有些结巴。
“你在害怕什么?”蒋顺熙相信自己的判断,直接下了结论,也并不在意鲁月婷的否认之词,神色困惑不已。
鲁月婷正在苦苦思索自己要说点儿什么来消除蒋顺熙心中的疑虑,却是没想到他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她顿时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顿住,整个人就好像是被点穴入道了一样。
见她如此神色,蒋顺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鲁月婷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轻声道,“我这不好好的吗?你怕什么?”
鲁月婷抬眸怔怔地看着对面的这个人,他再也不是当日惨白惨白的面庞,也不是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的眸子灵动闪烁,不是往日紧闭着眼暗沉无光的样子,她鼻头微酸,赶紧低下头瘪了瘪嘴,就快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