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偏殿里可依稀听见别人的**和打骂声,皇后在上首悠哉坐着,冷眼看着宫人受罚,对他大声的求饶充耳不闻。
嬷嬷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劝道,“华妃多年圣宠不衰是有她的手段的,但是有娘娘在,她华妃再有本事也翻不过天去,您终究是这后宫中的主子,又何必因为这点儿小事过意不去。”
面前的**声越来越微弱,皇后终于让人住了手,转身回了寝殿,语气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嬷嬷,我不甘心。”
嬷嬷低声应了一下,陪着这位后宫里最有权势却最寂寞她看着从小到大的皇后一起沉默着,忽而她又念叨了一句,“本宫不甘心。”
然后就唤了宫人,吩咐准备了几匹上好的锦缎,又精神抖擞的往宣华宫去了,蓄势待发。
宫里的女人这么多,年轻的成熟的娇艳的清纯的千姿百态,宫斗永远都不会落幕。
皇后气势汹汹地就来到了宣华宫,宫门口的人远远的就看见了,她刚刚踏进宫门,华妃就带着一众人等过来拜见,后又起身和皇后笑道,“该臣妾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的,怎么好劳娘娘跑一趟呢?”
“华妃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姐妹,谁看谁不都一样吗?”皇后主动上前,握住华妃的手,笑着说。
华妃将皇后请入内殿坐下,唤人去添了茶和糕点,也在另一侧坐下,接过宫女端着的茶盏亲自递给皇后,“皇后是有什么事交代给臣妾的吗?”
“没事本宫就不能来坐坐吗?”皇后抿了一口茶,似是无意地回她。
“皇后说的哪里话。”华妃微微一笑,又道,“只是快要入秋了,皇后都比平日里要忙一些,臣妾才有此一问,并无其他意思。”
她笑着将手边的凤梨酥推到皇后面前,轻轻垂眸,眼睫微颤,眸中神色不明。皇上刚刚离开,皇后后脚就来了,这若说是巧合,她怎么都不信。
皇后似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招手唤了声,立即就有随侍的宫人捧着一盘什么东西进来,皇后伸手一指,说道,“本宫近日得了几匹布料,觉得极衬你的肤色,就正好给你送过来。”
华妃登时展眉,仿若受宠若惊一般,莲步看了看锦缎,转头对皇后道谢,“臣妾谢过皇后娘娘,难得娘娘还记得。”
气氛一瞬间就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皇后自然而然地接话,“这有什么好谢的,自家姐妹,理应相互照应些。”
随后华妃始终盈盈带着笑,推杯交盏的与皇后说着闲话,突然间皇后话题一转说起了鲁月婷给华妃做能美容养颜的食物的事情,她似乎极是艳羡的样子,“那天在御花园正巧碰见了,华妃真是好福气,还能吃到厨王亲自做的美食。”
华妃笑笑正要接话,只听皇后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本宫是羡慕得紧啊,可惜那个叫鲁月婷的只和二皇子走得近些,如此华妃妹妹也算沾光了。”
她似笑非笑,讽意分明,垂眸之间似是轻睨了华妃一眼,低头小小地啜了一口茶水,再抬头时又是雍容华贵的笑容。
以平民身份和皇子之尊走得近,还借言说她沾光,华妃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皇后的用意。想以此挑拨她和鲁月婷的关系,也不知这位不请自来的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皇后娘娘说笑了。”华妃眉眼弯弯,笑得温婉轻和,“山儿交几个朋友,朋友之间互赠礼物本就是寻常,他的朋友能想到臣妾这个当母妃的,也送点儿小礼物,那么这个朋友也算值得深交的。”
华妃说话四两拨千斤,以朋友一词界定二皇子和鲁月婷之间的关系,给华妃做美容养颜的食物也是来自友人的馈赠,便是皇后话里话外表示的鲁月婷**二皇子的意思的驳斥,无形中将她的责难挡了回去。
被华妃这么一挡,皇后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此时已经是又添了一道茶水,她心念一转,又道,“本宫听宫人说今日那个鲁月婷也进宫了,可否出来见见?”
“当然可以。”华妃侧过头吩咐道,“去小厨房里将县主请过来。”
“县主?”
“皇后娘娘不知道吗?”华妃一笑,解释道,“皇上刚刚下旨封了鲁月婷为正五品县主,以后咱们办什么宴会之类的就又要多请一个人了。”
平民之身直晋封县主之位,看来这后宫里也真的要多近一个人了。
得了吩咐的宫女正要下去,皇后立马抬手拦住,说道,“本宫想去看看大名鼎鼎的厨王是怎么做菜的,跟常人究竟有何不同?”
华妃似是有些犹豫,“厨房污秽,皇后娘娘千金贵体……”
皇后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打断了她的话道,“在门口看看即可,碍不着什么的。”她倒要看看小厨房里是不是真有鲁月婷这个人,还是根本就是华妃的障眼法,那个小贱蹄子早就被送到皇帝的龙床上去了。
华妃只得答应,起身给皇后引路也一起去了小厨房。
厨房里飘出缕缕轻烟,里面传出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让皇后原本信誓旦旦的神情立即收敛了许多,她随着华妃走进厨房,正是见到鲁月婷走来走去的忙碌,小桌上确然已经摆了好几道菜肴。
几个人突然间就堵住了厨房的门口,光亮瞬时就失去了大半,这才引得了鲁月婷的注意力,她抬头见是华妃和皇后几人,也是惊讶,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两下,就快步走过来,屈身行礼,“月婷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半晌没有叫起,只一昧地盯着鲁月婷瞧,再是望了望厨房四下各处,更觉奇怪。她坚信自己的消息不会错,可是如今这幅画面又是她亲眼所见。没有皇上,没有私会,鲁月婷确实好好地在做着食物,一切都很是平常。
皇后脸上神色全敛,勉强一笑道,“本宫就是来瞧瞧眼,你们继续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华妃在身后挽留,“娘娘要不要一起用个午膳?”
鲁月婷上前两步,也跟着搭腔,“饭马上就好了,皇后娘娘可以来尝尝我的手艺。”
皇后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道,“不用了,本宫还有点儿宫务没处理完,你们就别折腾了。”
她转身离开,目光在鲁月婷身上定了好几瞬,最后终于带着不甘回眸,却是瞳孔微缩,看见鲁月婷鞋边有些淡紫色的汁液沾染上,那颜色极浅极淡,若是不仔细,根本觉察不出来。
皇后转身出了宣华宫,唇角挂起一丝冷笑,果然这个鲁月婷和皇上有关系。
宫门终于带着嘎吱声缓缓关上,华妃终于松了一口气,鲁月婷在一旁见她好似卸下肩上重担的样子,略带了不解,望了望宫墙的方向,问道,“皇后娘娘来宣华宫找麻烦的吗?”
华妃见她一脸担心,又是气又是笑,“她可不是来找本宫的麻烦的,是找你的麻烦的。”
“我?我没做什么啊?怎么就招了皇后娘娘的眼了?”鲁月婷更是懵懂。
华妃转身进了内殿,招呼宫人准备用膳,侧身见鲁月婷仍是一副好奇宝宝模样,才稍稍提点道,“皇后娘娘是后宫的主人,能让她操心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两种,皇上和权力。”
这应该是后宫所有女人都会操心的事情,鲁月婷也是赞同的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明白皇后找她麻烦的缘由是什么,她开口要问,华妃就直直地盯着她一直摇头,“言尽于此,你自己再想想吧。”
鲁月婷照常是在宫中用了午膳再回去,席间她一直状似无意地提及,可都被华妃识破,终是不肯再吐露一字,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郁郁出了宫。
马车里吱哑摇晃着,鲁月婷低头细细回忆着,从第一次见到皇后起,每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放过。
皇帝和权力?
权力?尽管她鲁月婷是县主,可是和皇后八竿子打不着,对她的权力更不可能有丝毫影响。
皇帝?华妃的意思是皇帝的宠爱吗?那就更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不对!
她忽然就瞪大了眼,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以皇后的势力,毫不夸张的说,她在宣华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到半刻皇后就能一清二楚。
所以,几次三番,皇帝借宣华宫之便招她入宫,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皇后难道是怀疑皇帝对自己……
这个想法一下子窜进鲁月婷脑海中,猛地一惊,她忍不住打了寒颤。
鲁月婷想了又想,再加上华妃的提醒,越来越觉得皇后今日莫名其妙的发难,真的是有这层原因。她越想越是不安,挑起车帘让外面的车夫再快一点,心早就已经飞进了王府中。
马车在王府门前缓缓停下,鲁月婷早就等不及了,刚刚停稳就跳下了马车,趔趄了下没有理会身后车夫的关心就飞一般地进了王府,又是快速地奔去了蒋顺熙的书房。
门被大力地推开,鲁月婷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蒋顺熙听到粗重的喘气声才从繁重的公务里面抬起头来,见她如此模样,起身快步踏了出去,三两步就到了跟前,问她,“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样?”
鲁月婷本来就是来找蒋顺熙商量的,听他这一问,自然事无巨细地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事情说完,她有些后怕,“皇后会怎样对付我?”
后宫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宫斗剧中尤其以皇后的段位最高,通常都是笑到最后的赢家。鲁月婷觉得自己得了皇后的猜疑肯定是讨不着好的,无缘无故上去解释更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