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时时鲜”的包厢里,服务员上着凉菜,陈钢和向阳东讲着各自的淘宝经历,不时哄堂大笑。
“张松从申市回来,经常提到你,恨不得明天就跟你跑一圈。”向阳东敲着桌子,“纯正买方市场,精力必须集中到销售上,你们想法对路,像卖其它产品一样拓展市场,只要销售上去,费多大劲,终归能找到好东西,不然一辈子只能零打碎敲。”
陈钢接过话:“这些年,吃了一个暗亏,思想僵化,总把古董销售弄得传统保守,神秘兮兮的,非得端那个劲,好酒不怕巷子深,结果,绝大部分砸手上,后来意识到了,我是生意人,不是收藏家,要的是口袋饱满,不是只饱眼福。”
何青屏用湿巾擦手:“我跟张松配合很默契,运气好,敲开了第一块砖,如果有机会,我们同样可以合作,基础是信任,再就是规则。”把与张松的合作模式讲一遍,“要放弃过去某些习惯,原来是,这东西是我的,合作一方只能享受鼓励性质的分成,我是经销商,事先定好给我的价格,至于怎么卖,由我说了算,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手机响,示意他们稍等。
“你是……呵,没听出来,到哪了……门口,我出来接你。”他小声说,“那夏冰洁还真来了。”
他刚到门口,见她张望着进大厅:“嗨。”
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她微笑走近:“让你们久等了。”跟他们打着招呼。
何青屏让她坐身边,吩咐服务员上菜:“以为你不来了。”
“那你也没给我打电话?肯定在想最好别来,任她去,反正在ktv是一时兴起。”她观察他人表情。
“还真像你说的,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我说的。”张松直言不讳,“他盼着你来。”
“真的?”她偏头盯着何青屏。
“真的,你是我回凤凰城后,主动邀请的第一个女人。”他递给她香烟,脑海闪过最早约过的网友。
“肯定是昨天刚回来。”她坏坏地笑,他们哈哈笑,气氛变得融洽。
“跟聪明女人打交道,就这点好,自己说上句,有人帮你说下句。”何青屏不直接回答。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聪明,你随便出个上联,我保证对不出来。”她注意他的表情变化。
“你说的这句话,已经是我那句话的下联,喝什么?”他替她点烟。
“你觉得我该喝什么?”她朝空中喷烟,随口出道选择题。
“酸梅汁,还是牛奶?”他建议口吻。
“我想继续喝酒呢?”她装着不领情,对他的建议却很满意。
“当然没问题,你的胃你做主,不过喝多了,没意思。”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瓶。
“酸梅汁。”她不再试探,知道他真心维护自己,如果不在乎,自己喝死,也与他无关。
他嘱咐服务员上酸梅汁,听见铃声,拿起手机:“……祝贺你完成任伤……等我吃饭?我正吃呢……那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哎呀,帮你省点是点……我俩谁跟谁。”讲清地点,放下手机,“两个不速之客。”
“服务员,添两副碗筷。”张松说。
“你真能编,还说没其他女人,这不就是吗?”夏冰洁指着手机。
“对的,她是女人,不是我的其他女人。”他嘻嘻笑,喜欢她的细腻和关注。
“哎呀,至于什么样的女人,一会儿就来了。”张松拎起酸梅瓶。
夏冰洁举起杯子:“也是,他不会傻到把其他女人引到这里。”
“边吃边等,还真饿了。”何青屏招呼他们动筷子。
刚喝完一杯,何青榕领着曾凌风旋风般地刮进来:“咦!”直奔弟弟身边。
他赶忙使眼色,她站在他和夏冰洁之间:“哪来的俊妞啊?张松,与你没关系吧?”
见张松摇头,何青榕伸手揪何青屏的耳朵,突然住手:“谁干的?”
何青屏摸头:“还能谁干的,狗干的,我正闭目养神呢,它一下扑上来,轻微脑震荡。”
“你还好意思,被自己狗弄成这样,这要变成植物人,我靠什么发财?靠植树节?”她见他直瞪眼,嘿嘿一笑,“好了,明白了,给你……给你们带礼物了,人人有份。”
“真被狗伤了?”夏冰洁起身看他脑袋,“那你还喝这么多。”
“当止疼药。”他指何青榕。
何青榕正心疼分发的礼物,给他们每人五盒中华,望望夏冰洁,不知该送什么。
“那烟没有了?有,就给她一条。”何青屏赶紧提醒。
“这么贵重的烟,我不能要的。”夏冰洁见何青榕朝自己走来。
“他都说了,再贵重,也得给。”何青榕把一条香烟塞她腿上,“不过我承认,没搞明白状况。”
“我姐。”何青屏拎着酒瓶起身,“亲姐,这我姐夫。”给曾凌风倒酒,“辛苦、辛苦。”
“我不辛苦,玩了两天,你姐辛苦,晕机,吐得稀里哗啦的。”曾凌风吐露实情。
何青屏心里咯噔一下,想这下麻烦了,帮她按摩双肩:“看来指不上你了。”
“真是多嘴!吐怕什么,当洗肠胃,有事交给我,继续飞。”她想误一趟航班,就少好几万。
“别不知好歹,你不能飞,我能飞。”曾凌风强烈不满。
“回去再说,我在那二天,好几拨人看东西呢。”她看着何青屏,有意说给张松听。
何青屏“嗯”一声,招呼大家吃喝,朝座位去,心想应能买到晕机药,她是完成这个差事的不二人选,要让她无忧无虑的飞,至于姐夫,他即使自己长着一双翅膀,也不让他有起飞的机会,绝对不资助有潜在威胁的人。
夏冰洁趁他挡住汉堡,快速闪入,回头看着狂躁不安的狗说:“真有条大狗,吓死我了!”
“听过你的声音,就没事了。”他拧动门上钥匙,打开台灯,“这就是我的窝。”
她放下香烟,四下张望,又看晒台:“拥有宝马,住这样的窝,反差好大啊。”
“应该住别墅吗?”他阅读她的一举一动。
“想象中,至少是装潢漂亮的楼房。”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凉风习习。
“对的,个人喜好原因,我喜欢这荒郊野岭的感觉。”他掂量自己能不能开车。
“是不想有人打扰吧?”她坐窗前椅子上。
“有一点,一般的房子养不了这么大的狗。”他从图书中间取出车钥匙。
“这里让我紧张,感觉怪怪的。”她看顶棚胶合板,又看墙上成行的雨痕。
他想五分钟的约会该结束了,从柜上拿起小手电:“理解,一般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把这里变成一个温馨的窝。”她起身看四周的藏品,指着床,“床垫放地上,空间大了,挺好,缺花草,把外面的搬几盆进来,买一把长藤椅和茶几放在外面,安装要方便,再装个秋千,不会荡很高那种,坐上面吹晚风、看月亮,一定有情调。”
“还有吗?”他悄悄把钥匙和手电放回原处。
“电视柜和衣柜换一下,要最简朴的,才跟这些收藏搭配,要是楼上有厕所,就更好了。”她摇身变成女主人。
“厕所有,得经过狗,要方便,晒台上就可以。”他暗呼一声好险。
“这是小事,明天它和我就熟了,我再想想。”她坐双人沙发上,使劲压一压,“感觉差点,家里唯有床和沙发不能马虎。”
他微笑着坐她身边:“三楼交给你收拾,二楼以下,暂时不要管。”
“你也出出主意,我好像喧宾夺主了。”她端起他的茶杯。
“夺得好,就怕你不夺。”他起身走到窗前,迎风整理一下思绪,回头说,“二十万,够吗?”
“什么二十万?”她呷一口,觉得太苦。
“你要收拾三楼呀。”他觉得她紧皱眉头的样子很可爱。
“哪用得了这么多!一万都用不上。”她抹抹舌头,放下杯子。
“这样吧,明天给你五万,不管用多少,剩下的你留着,平时要添要买,你看着办,反正我当专职司机。”他拿过电水壶,冲洗一只空杯。
“太晚了,不然现在就去买,我性子急。”她接过杯子晃一晃,把水倒出窗外。
“嗯”。他蹲在电视柜前打开抽屉,“你睡床,我睡沙发,买沙发的建议非常及时。”
“真心话?”她弯腰看他,接着坐床上。
“真心话,我给你打水,洗洗睡。”他递牙刷和新毛巾,又指柜上杯子,“用前涮一下,别哭啊!”
她抹两把眼泪:“一直担心你把我当小姐。”
“是不是小姐,你说了算,此时此刻,把你当我的女人,回来快半年了,进这间屋的女人,除了我妈、我姐,只有我的女人。”他把“你”改成“我的女人”,毕竟沈鸿滨和白岚来过。
“不知道这是不是前世修来的,还是老天有意关照我,原以为走投无路了。”她用毛巾擦拭。
“前不久,我也走投无路过,要愿意,一起打开前路,直到遥远的地方。”他摸摸她的头。
“不用睡沙发的,你睡旁边,不影响你。”她站起身。
“那不行,我会影响你的。”他拿茶几下的脸盆。
“既然都来了,你想影响,就影响呗。”她在后面推推他。
他面对她:“但愿是正确决定,担心自己很荒唐。”出屋接水,“到柜子里找件我的衣服当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