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一身红衣,黑色长发散落在空中,随着吹入的寒风飘动。
他微微勾着唇角,是洛宛沚最熟悉的笑容。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往后几乎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都总是这么笑着。
“东门……?”
他的样子她实在是太熟悉,哪怕是只要闻到气息都能够确认,但此刻就算是他站在了洛宛沚的面前,她却依旧有些无法确定。
“是我。”相较于她的惊讶,东门瑾却是微微点头,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好像他们只是普通地遇到了,仅此而已:“真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也幸好我现在在城中,否则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我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大吗?”洛宛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是什么?”
“用于束缚你灵气的项圈。”东门瑾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洛宛沚皱起了眉头,她上前几步走到了东门瑾的身前,此刻他正将手上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使他看向自己:“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全都拿走,还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我只是看你昏迷了所以给你整理出了一个小房间而已,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东门瑾扭头看着她,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他这种态度让洛宛沚感觉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便干脆直接扯住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先不说为什么房间周围有结界,我脖子还有手腕上的这些都是什么?”
“小洛洛,这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要问的就是你为什么要给我……”洛宛沚话还没说完东门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翻身直接把她压在了桌子上。在之前她的等级就不如东门瑾,在此刻被束缚了灵气后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不是很简单吗,我想让你成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洛宛沚瞳孔紧缩,还没反应过来东门瑾已经压了下来,夺去了她所有的声音。
怎么回事,之前他明明……可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团,比之前刚醒的时候还要混乱。
“我真是讨厌你这副什么都不明白也不在意的样子。”
东门瑾的眸色深沉,在夜色中隐隐泛出几分紫意:“失去了感情就能肆无忌惮地玩暧昧吗?接受了我的喜欢却从来没有回报,我可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洛宛沚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甚至无法判断出到底什么算是玩暧昧,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无法理清:“我已经在尽可能地远离你了……”
“你凭什么要离开我?!”
东门瑾的声音突然变大,吓了洛宛沚一跳:“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这人有病吧?她脑中立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接近说是玩暧昧远离又说怎么可以离开我,那她怎么办?把他砍死吗?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极地?”洛宛沚换了个话题:“之前他们都说什么城主大人,莫非你就是这里的城主?”
“我是混血,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东门瑾低下头,呼吸缠绕在她的脖颈,这是致命处之一,如今被人如此触碰着让她极其不适:“但你一直不知道的是,我是需要人血来维持修行和生命的。”
“真没想到这个东方玄幻的世界竟然有吸血鬼。”洛宛沚非常出戏地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就感觉脖颈一阵刺痛,紧接着有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
嘶,她被咬了!
“极地只不过是我为了汲取优秀血源的一个地方而已,你总是说我天天忙于工作修行却也一日千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呢,我又不是你这样的绝世天才,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成为其他人眼中的天才而已。”
东门瑾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那其中不加掩饰的感情让洛宛沚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他抬起头,唇上沾染了她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但我最想得到的人还是你。”
“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可以忍受任何反噬带来的痛苦。”
脖颈处溢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她感觉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她本就状态不好,现在更是连动都有些无法动弹了。
“我管你……怎么去寻找血源。”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杀多少人……都和我没关系,我尽力远离你,你能不能也不要接近……”
脖颈一阵刺痛,她皱起了眉头,抬头就看到他深紫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自己。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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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昏昏沉沉,像是躺在起伏于大海之中的翻船一般,就这么平躺在床上也有种晕车的感觉。
最终洛宛沚只能起身想要去窗边透透气,一起身虚脱的感觉顿时就袭上心头,最终她只能重新躺回去。
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她想。
虽然除了第一天以外东门瑾再没有吸过她的血,但另一种事情更加严重地耗费了她的精力,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样的索取她完全无法招架过来,要不是每次过后东门瑾会给她输送灵气,估计她早就挂掉了。
这让她很烦躁,除了事情本身,她最焦虑的还是被囚禁这件事本身。
她必须要离开,比起在这里做些无聊的事情她更想去找尽子规看他有没有什么对于万妖塔新的线索。
可能来到极地就是个错误,东门瑾将她的东西基本上全都扣押了,没有灵气她什么也做不到,更无法离开这里。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但东门瑾这里并不是一个突破点,之前她也提过,但后果……除非她真的决定自杀给他看——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简直是蠢爆了。
勉强起身坐在了桌前,她敲着桌子紧皱眉头思索着离开这里的方法。
虽然现在她与世隔绝,但被束缚的仅仅是她的灵气,灵魂和精神力尚且运用自如,然后问题就来了——极地本身就是和外界分离的,除非她对阵法了解透彻,否则她依旧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莫非她要上演《三十天速成阵法大师》的励志事件吗?靠,之前三个月她都没摸清楚阵法,现在想要在短时间内成大师……突然感觉还是自杀靠谱一些。
撑着头感叹自己或许真的应该弄点契约兽,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等等!
她的视线落在了手腕上的那两串手链上。
被封印了灵气导致根本不能言灵就算了,但白珩给自己的这根树枝……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说这到底是什么,不过根据上次青龙的事情能看出应该和他本体有关系,既然如此的话他应该是能……
她突然顿住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再和白珩有什么关系了,但在刚刚察觉到他可以来帮助自己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或者是厌恶,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好似最开始在青城见到他时一样的心情。
这让她有些困惑,其实说到底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感情对她来说是无用之物,因此也根本不在乎东门瑾对自己做了什么,她讨厌的永远只是被束缚,以及被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仅此而已。
可问题是,东门瑾说自己的那些话好像也确实有道理,就和洛君寒最开始说的那样——
【如果你不喜欢别人,最好就不要接受任何来自于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帮助。】
当然这话现在回想起来怎么都感觉非常的主观,但也有没错的地方。
也许她确实不应该去接受白珩所做的那些事情,但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洛君寒只说了不要去接受,但如果事情已成既定事实,她又该如何去做?
本应该是越狱片场的洛宛沚突然陷入了八点档之中,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所以说丢失魂魄这种事情也不能算是好事,之前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都没有这种逼事,结果现在前期一路顺风,现在给自己搞出一堆头疼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洛宛沚也是绝对不会怀疑自我的,老子天下无敌!
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各种事情搞的她很头大,好像每次烦躁都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果然儿女情长确实很折磨人,影响她仗剑走天涯。
算了,最终洛宛沚决定使用“管他的”卡牌,先把手头的事情给解决了,之后去看看尽子规那边的事情,然后继续去搞点事情——这次她绝对会学乖,遇到的对手是男性能砍死就先砍死再说。
做好了决定(?)之后洛宛沚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环上,她戳了戳枝叶,然后拽了拽叶子,有些茫然。
不过话说回来,要怎么样才能让白珩察觉到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其实她倒不是很担心白珩以为自己要挂了而生死时速地赶来,毕竟自己什么性格白珩也不是不知道,真要死了绝对不会叫人而是会和对手同归于尽,只有遇到一些个人无法处理的问题才会找人帮忙。
敲了敲桌子,本来她是想着破坏一下这根手环的,但一想到这可能和白珩本体有关联就有些犹豫,要是弄坏了他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在犹豫了一会后洛宛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之前白珩能够根据青龙的血迹察觉到自己这边出问题了,那么是否可以滴上自己血液让他发现自己这里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这样做有没有用,不过洛宛沚决定还是试试,她咬破了指尖然后将血液直接涂抹在了手腕上,有些粗糙的树枝纹理拉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很快殷红的血液就渗入了青色的表皮之中,看起来像是被吃掉了一样。
之前还没注意,原来这手环好像是会吸收血液的?这样的话之前她杀人的时候也会有血溅落在上面……那白珩到底还能不能找到自己?
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将手指包扎起来,真希望白珩能够快点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否则等到东门瑾那边的工作处理完后他就又要过来了,就凭他那比狗还可怕的鼻子,分分钟就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头痛,混血混成这个样子的还真是万里挑一,东门瑾这家伙还好意思说他不是天才不开挂都赶不上自己,那照他的说法,自己这个绝世天才不也阴沟里翻船了?
这种小的伤口很快就能恢复,弄好之后她就直接躺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什么事也没有,也没什么心情去看那些书籍,在这样头脑空空的状态下她的意识开始到处乱飘,想起了其他人。
在现在这种时候,沈建国他们又都会在做什么?
之前沈建国和北朝栎一起去各大学校做卧底,也不知道北朝栎那种“这世上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的颓废心情有没有被沈建国“一切皆有可能”的开朗情绪给传染。
说到北朝栎她就想到了北家,曾经那样的家族之前就已经逐渐没落了,像是一艘破了洞的船在不可逆转地陷入大海之中。而北朝栎的出现就相识往船上扔了好几个T的铁然后拿刀钻了无数个孔最后站在船头蹦迪一样——当然,最后北家是死于上三界混乱,被降维打击了。
说起来感觉还真是惨,北朝栎为此努力和奋斗,甚至不惜成为了那样的人去给北家抹黑,他一直想要亲手送北家上路,结果最后被四大家族横插一脚,在眼快就快要成功的时候被赶在了前面,然后北家就毁于动乱中,成为了无数个毁灭的家族之一。
手刃仇人的痛快与他擦肩而过,于是在此之后他就变得更加郁郁寡欢,导致作者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安排戏份了(划掉)。
洛宛沚躺在床上想着那些事情,有风从窗口吹入,雪花晃晃悠悠落在地上,很快就蒸发成了小小的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