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照临茫茫王屋山,群山万壑腾起一股紫气。采『药』老人领着牧笛、小雨、涧石走出洞来,脚步声惊醒了洞口僵卧的昆仑奴。偶耕直挺挺坐在洞外,一夜未曾合眼。黑衣人在洞口十步开外,曹以振着人轮番值守,一夜无事。
牧笛站在洞口,厉声说道:“昨夜有言在先,现在已经天明,你们不可再尾随。”曹以振笑道:“我们有命在身,尾随你们做什么?”牧笛说道:“那么,你们要往哪里去?”曹以振答道:“我们要往东面去。”牧笛说道:“我们恰好往西面去。你们若再跟随,就是自讨没趣了。”曹以振不再絮叨,收队往东。偶耕问牧笛:“我们不是要往北去吗?”牧笛急忙使了个眼『色』,偶耕自知失言,赶紧闭口。
涧石情势更为危急,喘息微微,几近昏『迷』。偶耕背起涧石,又牵过骅骝马,领着众人往西面下得山来,找到一条山路,这才准备往北行走。他对采『药』老人说道:“那几个黑衣人比虎还狠,老伯孤身一人,恐有危险,不如与我们同行。”采『药』老人摆摆手道:“我不过一个采『药』的老汉,老虎不爱吃我这把贱骨头,那些人又怎会与我为难?”
牧笛见他不愿同行,说道:“那群人真个是穷凶极恶,你若遇见了,务必当心。”采『药』老人说:“不妨事,不妨事,老汉往西,走一天一夜山路,便可以回到家中。那群恶汉不是已往东去了么,又怎会遇见!”说毕,揖别众人,独自潜入密林深壑,往西而去。
偶耕知道涧石情势危急,不敢耽搁,背着他急急赶路。一路上山下坡、披荆斩棘,众人跟在他的身后艰难前行。山越来越深,林越来越密,脚下已然无路,他们仿佛沉入藤蔓堆成的海洋,寸步难行。
树枝与野刺划破牧笛的衣裙,她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忙去扶身边的松枝。枝上挂满枯藤野刺,将她手腕割伤。她只得停下脚步,站在过腰的草丛里,吮吸手上的血。偶耕虽然心中关切,但是他背着涧石,早已汗湿衣背,已无余力过去搀扶。牧笛看了看他,低头抹去额上的汗珠,咬着牙跟了上来。
已过晌午,五人深陷荒山,四周一片苍莽,尽是奇石飞泉、茂林密树,地上漫无边际全是杂草藤刺,走兽也难穿行。忽然,山风簌簌、乌云遮日,林木深处阴风暗袭、杀气沉沉。骅骝马惊恐不安,一声长嘶,挣脱缰绳,飞奔上山。
偶耕不知是何缘故,惊慌看时,只见左前方草木摇动,钻出一只斑斓猛虎。老虎体型巨大,一步步『逼』近,咧出雪白的獠牙,喉管里发出低吼,涎水顺着牙尖滴入草丛。
众人见到老虎,吓得腿脚酥软。偶耕后退一步,放下涧石,提醒大家不要惊慌,顺手从腰间拔出匕首,与老虎对峙。他虽然生于草野,不少次与猛兽相搏。但这次与以往大为不同,面前这只老虎健硕有力、威势『逼』人,想必是虎中之王,方圆百里之内少有敌手。
老虎尚有三十步远,偶耕神情紧张,手心里冒出汗来。忽闻昆仑奴尖叫一声,余光所见,他已瘫倒在地,在他斜前方,竟然还有一只猛虎!那只老虎体型稍逊,但是眼睛里的凶光,更加令人战栗!偶耕吓得三魂失落、七魄飘零,若不是身后有人需要他保护,他定会落荒而逃。
一只猛虎尚难对付,更何况遇上双虎!偶耕感受得到众人的恐惧,更感受得到牧笛的心跳,同时也感受到二虎的饥饿与残忍。他不敢多想,屏气凝神,双手握紧匕首,稳稳站在草丛里,准备迎接两只猛虎,作殊死搏斗。他自知离死不远,他只希望自己的血肉之躯足够两只老虎饱餐一顿,而身后之人——尤是牧笛不要受到伤害。
两只老虎压低身体,一步一步往前探,尖爪『露』出,比偶耕手中的匕首更加晃眼,每行进一步,都会斩断不少藤蔓和野草。偶耕在犹豫:我到底是乖乖地让它们吃掉,还是抗衡一回再任由它们撕扯?
千钧一发之际,山谷里忽然传出人的吼声:“孽畜,怎可行凶伤人!”这一声断喝,如同黄钟大吕,威严中带有仁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随即发生:两只老虎听到吼声,顿时如同家猫一般乖巧,哀嚎两声,蹿回深林去了。
五人大为惊奇:谁有恁大的道行,一声能叱退双虎?他们在草丛里四处张望,却见不远处树枝摇动、林草窸窣,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一个老者,非仙非俗、非僧非道,五十多岁;一个少女,宛若仙子、挺秀脱俗。他们正是小雨朝也思暮也想的晏适楚和杜屿蘅。
小雨早早认出二人来,真个是欲歌欲哭、载欣载奔。她抑制不住满心激动,吞声问道:“晏先生,杜姐姐,是你们吗?”晏适楚略一愣神,没有认出他们来。杜屿蘅微微打量小雨,又看到半躺在地上的涧石,终于记起,同晏适楚耳语:“师父,与您说话的是张小雨,地上的男子是陆涧石,我们在青州见过面的,你还赠过他『药』丸。”
晏适楚盯着小雨看了半晌,方才确信是她,想起青州城发生的诸多故事,惊问:“你怎么寻到这里来?”又见涧石匍匐于地,面『色』发黑、双目发直,连忙问道:“涧石小友这是怎么了?”
小雨心中的辛酸苦楚顿时如同江河决堤,奔涌而出,化为滚滚热泪。她将紫帐山如何遭到官兵围剿、涧石如何中了铁菡萏、他们如何历经艰险来到王屋山一五一十说了,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哀求晏适楚救治她的石头哥。
晏适楚将她扶起,又向草地上察看涧石的脉象、瞳孔。他沉『吟』片刻,说道:“小友中的是铁菡萏之毒,又受了不少颠簸之苦。青州临别之时,我赠与小友三枚丸『药』。三枚丸『药』若依次送服,虽未必能完全复原,但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吧?”小雨哽咽不止,如泣如诉:“那三枚丸『药』只服用了一丸,剩余两丸,被那道士齐……齐……齐玉轪抢走,一把捏碎扔在地上了。他说,这『药』那是邪物,吃不得。”晏适楚听罢,脸『色』一沉,愤然道:“又是这个牛鼻子齐玉轪,四处惹麻烦添『乱』子!”
晏适楚一边咒骂齐玉轪,一边伸出手指按住涧石的寸关尺,查探脉象。按压半晌,他眉头紧锁,惊讶道:“小友体内有一股真气流动,腹脏之内又有阴阳相格、水火相冲。一路上可有人为他诊疗,服用了什么『药』方?”小雨答道:“路上有这位偶耕哥哥为石头哥导气运功,还服用了葛蕾姐姐和无名樵夫开的『药』方。”
晏适楚忽然扬起头来,神『色』严厉,追问小雨:“你的什么姐姐?”小雨与他对视一眼,赶紧低下头,『露』出怯来:“葛……葛蕾姐姐……”晏适楚『逼』视她多时,确信她说的是“葛蕾”无疑,又追问一句:“更无其他?”
小雨不知为何,顿时怕极了晏适楚,身上发抖,心里怦怦『乱』跳。她嗫嚅半刻,方才断断续续说道:“逍遥……逍遥谷……四大……名花……石头哥还服用,服用了舜华的『药』剂。”晏适楚已听出大概,扭过头去若有所思,终于叹息一声,沉『吟』道:“这就是了。怪不得小友能强撑到现在,也怪不得他如此痛苦。”
杜屿蘅来到晏适楚身边,说道:“师父,他们千里迢迢寻您到此,我们该怎么办?”晏适楚不答,从『药』葫芦里倒出一枚丸『药』来,送到涧石口中让他服下,随即说道:“铁菡萏之毒侵入骨髓,兼之身受重创,又『乱』服『药』剂,体内阴阳失序、水火相克,若不是这位小友及时为他导气驱邪,只恐已遭不测,”转面望着偶耕,神情里含有几分赞赏,“小友,还要劳烦你背他一程,我要为他医治病症。”
偶耕见晏适楚喝退双虎,早已大为惊奇;现在见他望闻问切便『摸』清病症,更是大为钦敬。涧石是他的朋友,朋友有望得救,背他一程又有何不可?偶耕连连点头,也不知要去哪里,背起涧石就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问道:“老先生,我们的马儿适才遇虎受惊。不知此处地势如何,它还能找回来吗?”
晏适楚莞尔一笑,说道:“当年马厩失火,孔夫子问人不问马。如今这位小友情势危急,你是该问人呢,还是该问马呢?”昆仑奴一听,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横在晏适楚面前说道:“这呆子将军就是没心没肺,当日我们被人伏击,死伤惨重,我死里逃生找到他,他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问马车、钱物是否安好。我已经用‘问人不问马’的典故教训过他,谁知他死『性』不改,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偶耕大惭,心痛那匹生死与共的骅骝马,但身在此境,却也无可奈何。牧笛也是万分不舍,暗暗祈祷它逢凶化吉、早些回来。
晏适楚、杜屿蘅在前面引路,偶耕等人在后面跟随,披荆斩棘、度山穿林,往荒山野岭绝无人迹之处趱行。昆仑奴凑到晏适楚身旁问道:“道爷,你适才一声断喝,驱走双虎,果然是好法力、好神通。这是怎么修炼来的?”晏适楚笑答:“我哪有什么神通?只不过是栖隐山林消磨时日罢了。修仙得道之人,与虎兕同游、与麋鹿为伍,都算不得稀奇事。我与这两只猛虎,也算得多年的近邻,故而相熟。老朽的面子,它们还是要给的。”众人听他说得甚是谦虚,越发起敬。
忽然,背后一声长嘶,马蹄声声,由远而近。牧笛喜上心头,回头看时,果然是骅骝马风驰电掣追了过来。牧笛正要迎上前去,骅骝马忽而一跃而起,飞入云端,它身后却有疾风刮起,直奔牧笛。
偶耕已经听出,骅骝马嘶鸣之中带有惊恐,背后似有危险之物。他不假思索,卸下涧石,早已作好防备。果不其然,骅骝马飞身而起,背后的那股疾风甚是不祥。说时迟那时快,偶耕纵身飞出,抱住牧笛,侧身闪过。一抹黑影从牧笛发梢掠过,击中她身边的松树,拳头粗的树干咔嚓一声折断。
牧笛尚不知发生何事,唯见松树之上留下一物,莲子大小,幽幽放出暗光,似是一枚暗器。偶耕将她放在地上,凝神远观,山林之中果然枝叶摇曳、杂草『乱』动,噌噌噌闪出二十名黑衣人来。为首的两个人,又是郭志烈和曹以振。
这些黑衣人在山林之中『迷』失路途,偶遇骅骝马,便跟在后面。骅骝马太快,眼看去远,郭志烈从腰间掏出一柄铁菡萏,对马就『射』。骅骝马感觉到身后疾风袭来,一跃而起,躲过毒矢。毒矢『射』空,径奔牧笛,幸亏偶耕早有防备、及时解救。
偶耕又见郭志烈、曹以振,再也难抑怒火,喝道:“你们屡屡食言、一再跟踪,究竟所为何事?”曹以振冷笑一声,答道:“我们委实食言,但你们却是说谎在先。明明说好了往西走,怎么偏偏往北?”
牧笛气愤难当,说道:“东西南北,任我们行走。你们是受何人差遣,追踪我们作甚?”曹以振大笑:“不跟踪你们,怎么找得到大名鼎鼎的晏适楚先生!你们撒谎说往西,骗得我们往西边赶了一路,追上那个采『药』的老汉,我从他那里打听到你们的去向。这老头倒是把硬骨头,被我活活打死。”郭志烈接口说道:“我们辗转向北,尽是些荒山野岭,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好你们的宝马跑出来了,它虽是神骏,在这荆棘丛中也是无法施展,跑得不快。我们跟着宝马追了一路,因此追上你们。”
偶耕听他说杀了采『药』老人,顿时悲愤交织、双眼冒火,拔出匕首便冲了过去。晏适楚高声说道:“他们有铁菡萏,千万小心!”语声未落,偶耕已经打翻两名黑衣人。
郭志烈、曹以振不敢怠慢,挺起钢刀合战偶耕。偶耕一个鱼跃躲过双刀,翻身踢倒一个黑衣人,空手夺了他的钢刀,与郭、曹战在一处。郭、曹本领不弱,而偶耕又一宿未睡,身体疲乏,双方陷入缠斗。郭、曹刀下不留情,对准偶耕要害就是一阵猛砍。偶耕在山坡上、草丛中上下翻飞、左右腾挪,越战越觉得疲惫不堪、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挨了郭志烈两脚,只觉得两眼发黑、钢刀沉重,一时间险象环生。
郭志烈、曹以振杀红了眼睛,抡圆钢刀,将偶耕周身要害笼罩在刀锋之下。他们各带八名黑衣人,已有五人被偶耕打倒在地,剩余十一人一齐发作,上前围攻。偶耕已知情势危急,拼着一命将钢刀挺出,从人丛里蹿了出来。只是山势陡峭、野草『乱』『迷』,他立地不稳,摇晃两下,而郭志烈、曹以振早已追到,一个横刀削他肩颈,一个斜刀砍他腰胁。偶耕连忙避让,就地打滚,身子被荒草、荆棘淹没。
黑衣人一拥而上,对着草丛『乱』砍『乱』叫。偶耕恰似躲避苍鹰追捕的兔子,不断从草丛中跃出,又不断没入草丛。他身上沾满杂草,头颈、肩臂挂满刀伤。
牧笛一颗心悬在胸口,生恐偶耕有个闪失。昆仑奴异常紧张,双手死死钳住他的麻袋,怕丢了『性』命,更怕丢了钱财。小雨偎依在涧石身边,满眼惊恐,看着那群黑衣人追杀偶耕。
晏适楚在山坡上观战,暗自惊服偶耕武艺高超,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内息不散、招数不『乱』。他生起爱才之心,但是自己不会武功,爱莫能助。令他担心的是,偶耕似已筋疲力尽,倘若黑衣人使起铁菡萏来,他又怎能逃脱?杜屿蘅一直站在师父身旁,凝神远望,意态淡远,似是在看这场纷争『乱』斗,又似是在看青山绿水。
果然,郭志烈烦躁起来,拔出铁菡萏冲着地上『乱』『射』。偶耕满地翻滚,跌跌撞撞躲过毒矢。黑衣人趁『乱』下手,挺刀劈刺,在他身上划开大大小小的伤口。郭志烈连『射』七发,未能『射』中,膛内还剩一枚毒矢。他将刀『插』在地上,双手端起铁菡萏,歪着脑袋瞄准偶耕。偶耕更加惶急,在山坡上、草野中翻滚个不停,唯恐稍一停滞被他『射』中。
山坡之上一场『乱』斗,刀砍声、叫喊声震彻山谷。偶耕越退越远、越滚越狼狈,背后就是悬崖绝壁,已然无路可退、无地可滚。而黑衣人步步紧『逼』,十几把钢刀、一柄铁菡萏,齐刷刷对准他的要害。
偶耕身陷绝境,只得搏命相斗,又砍倒了两名黑衣人,可是身上的力气也用尽了,身上淌出虚汗,衣襟湿透。曹以振率着剩余黑衣人,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接连杀到近旁,令他应接不暇。郭志烈端稳了铁菡萏,眯缝起一只眼睛,时时准备扣动机栝。偶耕脚尖已经踮在悬崖边缘,余光所见,悬崖半腰上一道飞岩逸出——他只要一失足,必定摔在飞岩之上,粉身碎骨。
偶耕已无立锥之地,冲山坡上瞟了一眼,想与牧笛作最后的诀别。在这一霎那,脚下飞岩一侧,传出诵经之声:
夫气者,道之几微也。几而动之,微而用之,乃生一焉,故混元全乎太易。夫一者,道之冲凝也。冲而化之,凝而造之,乃生二焉。故天地分乎太极。是以形体立焉,万物与之同禀;精神着焉,万物与之齐受。在物之形,唯人为正;在象之精,唯人为灵,并乾坤居三才之位,合阴阳当五行之秀,故能通玄降圣,炼质登仙,隐景入虚。
偶耕与黑衣人听见那声音,都发起怔来。偶耕急忙俯视飞岩,那里却空空『荡』『荡』,并无一人。曹以振只当是晏适楚耍弄腹语的手段装神弄鬼,不以为意,仍然率众猛攻,偶耕只得继续招架。而飞岩下面的声音源源传出,刚才是在诵经,现在又念起古诗:
不践名利道,始觉尘土腥。不味稻粱食,始觉精神清。罗浮奔走外,日月无短明。山瘦松亦劲,鹤老飞更轻。逍遥此中客,翠发皆长生。草木多古『色』,鸡犬无新声。君有出俗志,不贪英雄名。傲然脱冠带,改换……
念至此处,竟然卡住,念诗之人仿佛记不起下文了。偶耕一面对付黑衣人,一面却听得真切。那段经文,正是师父传授自己的学问,虽然师父并未告诉他经文的题名,但是经文内容他却自幼记诵,至今滚瓜烂熟。那首诗句,师父当年烦闷之时经常『吟』诵,偶耕听在耳里,早已铭记在心头。他回想起师父恩情,在濒死的搏斗中忽然怀念起童年时光。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不能自禁,接口念道:
傲然脱冠带,改换人间情。去矣丹霄路,向晓云冥冥。
诗句念完,偶耕有点忘乎所以,郭志烈看准时机,扣动机栝,一枚毒矢从莲孔中迸『射』而出。偶耕出神的那一瞬,如有神灵相助:他听见机栝弹动之声,下意识将钢刀竖起,挡在面前。一声巨响,震得偶耕两耳欲聋、眼冒金星。定睛看时,手中钢刀只剩刀柄,刀刃已经折断,跌落草丛,而莲子一般大小的毒矢已被刀刃劈中,散作齑粉,漫天洒落。
这声巨响刚刚停止,飞岩之上升起一道白虹,上贯九霄、下凌幽壑。仔细看时,原来是一个道士仗剑杀出,眨眼之间已刺死数名黑衣人。郭志烈、曹以振大惊,正眼细看,认出此人正是齐玉轪!他们不敢怠慢,使出看家本领,合力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