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微微打湿了地面,微风徐徐吹拂,满树梨花,簌簌的落了一地。
安意伸手接住几片花瓣,放进嘴里。
“妹妹,你早饭没吃饱,也不要吃生的花瓣,会拉肚子的。”安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我这里有两个包子,还是热的,给你吃。”
“不用,我吃饱了,我在想是不是用梨花做道菜来吃。”安意又接了几片花瓣,放入嘴中。
安健两眼放光,咽着口水道:“妹妹,不用想了,我们摘梨花回家煮菜吃,肯定好吃,就象槐花饼。”
“行,我们把草除了,摘花回去,我做一道梨花里脊肉给你吃。”安意戴上手套,去地里除杂草。
安健把包子塞回怀里,乐呵呵地去拨杂草。
韩颂延也学安意,抬手接了几片花瓣,放进嘴里,嚼了嚼,有一丝丝的甜味,唇角微扬,他很期待她说的那道梨花里脊肉。
蹲在除了一个多时辰的草,安健还生龙活虎,安意已面露倦色,去草亭坐下歇息,歇息一会,去烧了壶开水,泡好茶,扬声道:“四少爷,二哥,过来喝杯茶解解渴。”
韩颂延取下手套,往草亭走去。
安健心急,拨脚跑了过去,端起杯子就喝,安意刚要说水是刚烧开的,他已经烫得把茶水吐了出来,哇哇怪叫。
安意皱眉,“二哥,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你说解渴,我还以为是凉的,谁知道这么烫,我舌头都要烫熟了。”安健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我该说,过来品茗的,这样你就烫不着了。”安意诚恳认错。
“你快给我瞧瞧,舌头有没有烫肿?要是烫肿,就没法吃饭了,只能喝粥,娘说中午会炒鸭肉,还有那个梨花里脊肉也吃不成了。”安健惦记着中午那顿好的,边说边咽口水。
安意看看他那馋样,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吃货,“你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瞧。”
韩颂延负手站在亭外,含笑看着兄妹俩。
安健把舌头伸得老长,口齿不清追问道:“是不是烫肿了?是不是烫肿。”
“二哥,你不要说话,你的口水全喷我脸上了。”安意虽然用帕子擦去脸上的口水,但脸上没有半点嫌弃的神色,仔细看了看安健的舌头,“没有烫肿,只是有点红,等会用井水浸一下就好,不会耽误你吃鸭肉的。”
安健嘿嘿地笑,转身拨脚就跑,嘴里道:“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韩颂延走进草亭,放下别在腰间的长袍,施施然在石凳上坐下,端起茶杯,闻了闻味,浅啜一口,眸中亮光微闪,又连啜两口,抬头问道:“喜儿,这是什么茶?”
“我从山上的野茶树,摘了一些嫩叶,自己炒出来的茶,我喝着味道还行。”安意翻卢郎中医书时,找到一本《茶录》,上面写着各种茶叶的烹制方法。闲着无事,就学着炒了一些出来,头两次,都炒糊,第三次,炒好,泡出来,尝尝味还不错,就留下自家饮用和待客。
“喜儿谦虚了,这茶的味道何止还行,称得上是茶中精品,你看,叶底嫩绿,肥状成朵,汤色清澈,闻之香气芬芳,品之味美甘醇。”韩颂延赞不绝口。
“有这么好吗?”安意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咂咂嘴,味美甘醇?她怎么没品出来?和那些茶水一样,有淡淡的苦味。
“喜儿,这茶你可还有?能否送我一些?”韩颂延虽然不象卢郎中嗜茶如命,却也是好茶之人,腼着脸直言讨要。
“还有,等你回家,我给你包些。”安意大方地答应了。有人欣赏她炒出来的茶,她还是挺高兴的。
“多谢。”韩颂延起身,揖礼道。
安意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笑着起身还了他一礼,“四少爷客气。”
这时,安健打来了水,“妹妹,水来了,洗脸吧。”
安意用帕子打湿,洗了洗脸,把湿帕子顺手晾在亭子的栏杆上。
安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皱眉道:“妹妹,我不喝这苦茶,明天泡蜜枣茶给我喝。”
“好。”安意喝完那杯茶,“二哥,我们去摘梨花。”
安健屁颠屁颠地跟着去摘梨花了。
韩颂延微微一笑,提壶倒了杯茶,边悠然自得地品茗,边看着在梨树下,笑靥灿烂如春光的少女,此处美好如桃源,温暖依旧,令人留恋,让人陶醉。
一阵微风吹过,搭在栏杆上的帕子飘然落地。
韩颂延弯腰捡起帕子,纯白的帕子上绣着只淡蓝色的小鸟,喜鹊,喜儿,犹豫片刻,将帕子塞进了怀中;把桌上的茶具收好放进提篮里,又把小火炉搬进小草屋内,提着篮子走了过去。
安意见他把篮子提了出来,就直接锁上园门,带着两大捧梨花回家去了,忘记她在栏杆上还晾着帕子。
回到家中,安意把梨花放在木盆里洗了一遍,把猪里脊肉切成细丝,菜要下锅时,发现兑汁的材料不全,没有味精、料酒、鸡汤和淀粉,只好因陋就简,用米酒代替料酒,用鸭汤代替鸡汤,用面粉代替淀粉。
走了样的梨花里脊肉,味道没走样,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韩颂延含笑看着安意,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韩颂延在安家住了两天,帮安意把园中的杂草除尽,回城去程家,找程霜霜。
过了三日,韩颂延、程致霖、程霜霜,还有那个最爱凑热闹的李五姑娘,坐着两辆马车来了。
安意不在家,去了百草园。安康在家看书,信任韩颂延的为人,但是不信任程霜霜,担心妹妹会吃亏,跟着一起去了百草园。
还没到百草园,就听到安意清脆的声音,“二哥,再推高点。”
“不行,再高,你会摔下去的。”安健不同意。
“不会的,我抓得很紧,推高点,推高点啦。”安意娇声道
“不行,要是让你摔下来,我会被大哥打死的。”
“大哥现在打不过你。”
卫旸教安健的都是实用的招式,安健在读书方面不及安康,在练武方面,颇有天赋。随着年龄的增长,力气也变大了,兄弟俩扳手腕,安康已扳不过安健了。
“他是大哥,他打我,我不能还手的。”
安意没了声响。
安康唇角上扬,笑得十分的得意畅快,这就是当大哥的威严,拉开园门,喊道:“二弟,妹妹,有客人来了。”
安健拉住秋千,让坐在秋千上的安意下来。
安意看清走在安康身后的几个人,眉尖微蹙,麻烦上门了。
一行人在草亭坐下,安意没有张罗着去弄什么待客茶,坐在安康身边,低眉敛目装乖巧。
“这个园子是安姑娘在打点吗?”程霜霜问道。
“是的。”
程霜霜看了看,道:“安姑娘这园子打点的挺好的,不知道种了哪些草药?”
“一些常用的草药。”
“要我说,你既然以卖草药为生,就应该种些贵重的药材,比如人参、灵芝,这样才卖得起价格。”李珈瑶斜睨着安意,“你要是买不到种子,求求我,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的。”
韩颂延皱眉,轻咳了一声。
程致霖狠狠地瞪着李珈瑶,李珈瑶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瑶姐姐。”程霜霜轻唤了一声,又拉了下李珈瑶的衣裳。李珈瑶撇撇嘴,把头偏开,不再跟程致霖大眼瞪小眼。
“安姑娘,上次的事,我很抱歉,请你原谅。”程霜霜欠身道。
“些许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安意浅浅一笑,没再冷着脸对待这个为爱低头的小姑娘。
“君子以文会友,雅士以茶会友,侠客以武会友,学医之人以药会友。”程霜霜的声音婉转软腻,柔柔的象初春的风,可还透着几分寒冬的冷冽。
听话听音,话说的好听,可最终目的还是为比试。
安意勾唇道:“我和程姑娘不是朋友。”
程霜霜得体的笑僵在了脸上,与她打交道的人,没有这么直截了当过。
“程姑娘,我说过,我不会跟你比试,就不会跟你比试,请回吧。”安意下逐客令。
李珈瑶按捺不住了,跳起来道:“哎,安意,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一个粗鄙野蛮的乡下毛丫头,认得几味草药,就在这装……”
“闭嘴。”安家兄弟异口同声地道。
安健声音洪亮,李珈瑶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直着眼睛看着他。
安康长身而起,冷冷地道:“蓬门贱地不方便招待贵人,几位请。”
韩颂延本意要是让程霜霜解释一下,让安意不要再误会,可以继续卖药给济怀堂,却不想程霜霖存了别样的心思,再加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李珈瑶,反而把情况弄得更加糟糕,不但没让安意释怀,还激怒了安康。
韩颂延性格温和,心中已然动怒,却强忍着没有当着众人面给训斥程霜霜和李珈瑶,起身拱手道:“抱歉。”
言罢,转身就走。
“四表哥,等等我。”程霜霜追了出去。
程致霖也学韩颂延,起身拱拱手道:“安康,安小妹,抱歉,抱歉。”
“程小胖,程小胖,你给我站住。”李珈瑶边跑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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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又逢每月亲戚来临的日子,不太舒服,我在努力调整,希望明天能白天更文,让大家不用等到晚上。纤雪谢谢大家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