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王爷棋艺不凡,见皇上与小女对弈,一时技痒,借小女之名,陪皇上对弈,这是儿子对父亲的一种孝敬。虽然小女棋艺不佳,却也能看出,皇上是有意相让,函王爷才会取胜。这是父母疼爱子女的一种方式,因为皇上疼爱函王爷,小女才会得到惠及。”安意看着太后,心念急转,一个从宫斗里搏杀出来,还曾在幕后指使人追杀小龚爷的人,绝对不象她看起来那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对她问的问题,不敢掉以轻心,边思索,边缓缓回答道。
“安姑娘年纪小小的,到是挺会说话的。”太后笑道。
“太后娘娘觉得小女会说话,是因为小女说的是实话。”
“说实话好啊,这宫里说实话的人是少之有少。”
安意笑了笑,眼眸低垂,在宫里说实话的人,有几条命死?
“安姑娘在家都做些什么呢?”太后舒服地斜在锦垫上,摆出要聊家常的姿态。
“小女在家一般就看看医书,种种药草。”安意整个神经绷得紧紧的,每个字都在脑海里过了遍,才慢慢地说出口。
“姑娘家虽说不要常出门,但也不能这么整天的闷在家里,也要出去交交友,走动走动的。”
安意眸光微转,道:“小女虽然进京才几个月,到也认好几个姑娘。”
“哦,是哪几位啊?”
“定远候府的梁筱阅姑娘,长乐伯家的唐绮年姑娘,訾大学士家的訾薇姑娘,还有宗人令胡大人家的胡清月姑娘。”
“你们这些小姑娘聚在一起,会聊些什么呢?”
“聊聊妆容、首饰还有穿着。”
“也是,姑娘家也只能聊这个。我听柔儿说,你很会讲故事,昨儿讲的那个故事,皇上听了也赞不绝口,是个什么故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说的是葫芦兄弟的故事。”安意把葫芦兄弟说了一遍。
“这条蛇精还真是可恶啊!”太后笑道。
安意见太后虽然在笑,可是目光阴冷,心中咯噔了一下,太后为什么对蛇精这么敏感?她不会刚好属蛇,以为这蛇精是在影射她吧?这下麻烦可大了,连忙补救,“这人有好坏之分,蛇精也是一样的。”
“这千年的妖精,还会有好的?”
安意听这话阴阳怪气的,就知道太后是疑心生暗鬼,道:“当然有好的。”
“是吗?”
“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听过白蛇报恩的故事?”安意问道,
“没听过,你说来听听。”太后道。
安意简单地改编了《白蛇传》来应付太后。
“这和尚太不通情理了,好坏不分,居然下这种毒手,弄得许家妻离子散,还把白蛇压在镇蛇塔下。”太后道。
“多亏了太后深明大义,赏赐千柱檀香给许仕子,许仕子才能祭塔救出母亲,一家团圆。”安意改编得故事改编得心力交瘁。
“你不但会说话,这说故事的本事也不少啊。”太后似褒实贬。
“娘娘谬赞,小女愧不敢当,这个故事小女听人说了好几次,就记住了,要是让小女自己说,可就说不出来了。”安意决定给太后的药里加几味促进睡眠的药,让这老妖婆去睡觉,省她折腾人,“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小女想去御药房为娘娘抓晚上和明天的药。”
太后伸手抓住安意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脸上又露出和蔼的笑容,“和你聊天,这时辰都过得快些。”
安意笑了笑,把手抽了出来,屈膝行礼,“小女告退。”
离开太后的寝宫,安意去配殿找到在看医书的白无名,两人去了御药房。
“太后娘娘体内的毒素又发生变化了?”白无名看安意抓了药方上没有的药材,小声问道。
安意冷笑道:“没有,我只是想让她安静点睡觉,好好的养病。”
白无名了然一笑,道:“太后娘娘体内余毒未清,多睡觉有益身心。”
两人意见相同,改好了药方,晚上,太后服过药后,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次日,安意给太后熬好药,等宫女伺候太后服用后,回寿萱殿换上了她进宫时穿的那身衣服,带着芳蓉到宫门外等小龚爷。
大约等了两三分钟,小龚爷就来了,身后跟着五个随从。
小龚爷看着站在宫门外,翘首以待的安意,有一种娇俏佳人淡梳妆,含羞倚门盼郎归的感觉,心里溢满了幸福,唇角上扬,幽深的眼眸流光潋滟。
“安姑娘是在这里等我吗?”小龚爷站在了安意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明知故问逗她。
“是。”安意微微垂下眼睑,不看笑得勾魂摄魄的小龚爷,眉尖微蹙,这个祸害笑得这么妖孽,想要做什么?
“等很久了?”小龚爷柔声问道。
“没等多久。”
小龚爷笑,“我们走吧。”
“嗯。”安意跟着小龚爷往外走,一不留神,就和他并肩而行了。
跟着小龚爷的内侍伸手拦住她,提醒她道:“安姑娘,你不可以和王爷比肩同行的,请退后一步。”
小龚爷脸色一沉,目光阴冷地盯着内侍,“有何不……”
“小女僭越失礼,请王爷恕罪。”安意向后连退了三步,恭恭敬敬地屈膝向他行礼。
小龚爷朝安意走了一步,“安……”
“草民见过函王爷,给王爷请安。”白无名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觉得小龚爷在为难安意,急切地扬声为安意解围。
小龚爷看了过去,眸光微冷。这个昔时在江湖亦敌亦友的家伙,转换身份,成为最强劲的情敌。
安意顺势站起来,又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小龚爷之间的距离。
白无名疾步走了过来,再次给小龚爷行了礼,看着安意道:“还以为安姑娘早就出宫,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我要等太后娘娘服了药,才能出宫。中午的药,就要辛苦韩公子了。”安意客气地笑道。
“姑娘放心,这里一切有我。”白无名凝视着安意,眼神亲切,笑容温柔。
小龚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以及他注视安意的目光,觉得十分刺眼,脸色微沉,道:“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走了。”
“我先走了。”安意跟白无名说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白无名看着小龚爷修长挺拔的身影,眸底闪过一抹戾色。
小龚爷疾步而行,安意紧随其后,一路沉默地到了顺胜门外,车马都已经备好。安意主仆上了马车,小龚爷和四个随从翻身上马。
昨天,惇王太妃已经派人告诉了安清和,小龚爷会陪安意回家一趟。安家的人早已经恭候多时,小厮一通传,安家父子就迎了出来。
一番客套后,小龚爷被安家父子请进了前厅。安意去井篱园见罗氏,远远的就看到罗氏站在院门口,挥手喊道:“娘,娘。”
“喜儿!”罗氏迎了上去。
母女俩携手进了房间,罗氏拉着安意细细端详了许久,“在宫里有没有人为难你啊?”
“娘,我是给太后娘娘治病的郎中,谁敢为难我?”安意笑道。
“宫里面的规矩多,你要当心些,别让人抓住错处。现在你在给太后娘娘治病,她们不敢为难你,可谁知道她们会不会事后算账?”罗氏从于夫人那里听了不少,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事,担心女儿遭遇黑手。
“娘,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对了,这几天我不在家里,家里没什么事发生吧?”安意虽然留了药给香芹,但是还是担心黄氏会闹出事来。
“家里没事,就是你舅舅,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罗氏忍不住又念叨起卫旸来。
“舅舅这么大的人了,他有分寸的。”
“他要有分寸就好啰。”罗氏没好气地道。
说了一会话,就到了午时,胡家亲迎的吉时定在未时三刻,吃过午饭后,安意回明珠阁换了身衣服。
小龚爷和安康陪安意去胡家见胡清月,安清和夫妻去了男方家中赴宴。胡清月要嫁的人是归德将军张万仞的儿子张昭峰,张万仞和安清和一起远征过乌里雅国,交情甚笃。单夫人和已故的张夫人是姨表姐妹。张夫人数年前病故,张万仞没有续弦,也无妾室,父子俩都以军营为家,张家又没有主母,少了女眷之间的走动。
小龚爷突然过来观礼,令胡家人非常意外,依照常理,他应该去男方家里,可是人已经来了,不能拒之门外,胡家的男人们迎了出来。
“胡大人不必拘礼,本王今日是陪安姑娘过来的。”小龚爷一句话解释了他来的原因。
只是这句话,令落在安意身上的目光增加了数倍。
小龚爷和安康到厅内就座奉茶,安意随秦氏去新房看胡清月。新房内坐着好几位姑娘,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师姐。”安意看到一身大红吉服,精心装扮过的胡清月,“好美的新娘子。”
“师妹,你来了。”胡清月欣喜地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没办法过来了。”
“今天是师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再怎么样,也要想办法来一趟的。”安意笑道。
“你还好吧?”胡清月当着众人面也不好细问。
“我很好,过两三天就……”
“噼呖”的鞭炮声,中止了两人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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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药物过敏,打了针,可是双手还是受了影响,又痒又痛,肿得象猪蹄似的,我看了,好想啃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