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菜还需好酒配,金福楼的酒还不错,来一壶可好?”小龚爷问道。
“我不喝酒,你自便吧。”安意淡然拒绝。
“香桂玉酿,甜如蜜水,不醉人,尝一尝吧,你会喜欢它的味道。”小龚爷语气温柔地道。
安意不屑地撇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呢?”
“你喜欢吃甜香的东西,这香桂玉酿既香又甜,你一定会喜欢的。”小龚爷对安意的喜好,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这事还得归功于红菱姐妹。
“要是我喝过之后,不喜欢呢?”安意一听小龚爷笃定的口气,逆反心理作祟,非要与他对着干。
“我就亲手酿一种你喜欢的酒给你喝。”小龚爷认真地道。
安意眸中闪过一抹讶色,“你会酿酒?”
“新鲜桂花筛去杂质,摘掉花梗,用细布擦去桂花上的尘土,装坛,用糖腌渍几个时辰,然后把桂花、冰糖、蜂蜜、枸杞和米酒倒进酒坛中,封好坛口,埋在桂花树下,过些时日,就能得到一坛色泽金黄、芬芳馥郁、清甜绵长的香桂玉酿。”小龚爷详细说明,以表明,他是真得会酿酒。
安意被他说得口齿生津,为了掩饰,忙举杯饮了口茶,“夸得天下有地下无的,那就来一壶吧。”
小龚爷薄薄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诸漆,去让小二送一壶桂玉酿上来。”
诸漆领命而去,屋内就剩芳蓉伺候在旁。
小龚爷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茶水凉了,又涩又苦,让他们再送壶热茶上来。”
“有酒,还喝什么茶。”安意洞悉小龚爷的意图,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些。
小龚爷支使不走芳蓉,没办法去安意独处,就拿哀怨地眼神看着她。
安意把头偏开,看着外面的天空,唇角微微上翘。
芳蓉面无表情,眼含笑意。
过了一会,小二送来了酒菜。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小龚爷给安意夹了个蒜泥白肉卷,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
安意挑挑眉,他这是要她礼尚往来,给他夹菜?明眸流转,浅笑盈盈,夹起碗里蒜泥白肉卷,咬了一口,嚼碎咽下去,“味道不错。”
小龚爷轻笑出声,提壶斟了两杯酒。
安意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如小龚爷所言,甜如蜜水,嘴上却道:“也不过尔尔。”
小龚爷早已习惯她口不对心,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翅,笑道:“虽然这酒不醉人,但也不要一口气喝完一杯,多吃点菜。”
安意淡定把鱼翅吃完,夹起一块鸡肉,在半空中停顿片刻,在小龚爷的注视下,放进了他的碗里。
小龚爷满意了,扬起薄唇,露出一个明朗如阳光的灿烂笑容。
这顿午饭,吃得温馨甜蜜。
饭罢,安意断然拒绝小龚爷的无礼的陪同要求,先行离去。
回到家中,安意看到了李思顺打发人送来的帖子。
李思顺说话算数,定八月二十一日,举办全蟹宴。
次日,蒋夫人来安家找安意,车轱辘话说来倒去,就一个意思,让安意再去一次蒋家给蒋心慧治病。
“蒋夫人亲自来请,我若是不去,有些不近人情,可是昨天,蒋夫人也看到了,蒋姑娘并不乐意,我为她治病。人的病情的轻重,七分是病,三分是心情。蒋姑娘看到我,心不平气不顺,对她的病情是有影响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加重了蒋姑娘的病情。”安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蒋夫人,很抱歉,你还是另外请郎中给蒋姑娘治病吧。”
话已说到这份上,蒋夫人知道,安意今天是绝对不会随她去蒋家的,安意已端茶送客,她也涎不下脸来继续求,起身离开。
安意送蒋夫人出了门,回来继续做药丸。
过了两日,蒋夫人再次登门,这次她没有直接找安意,找到了罗氏,一番哭诉。
罗氏当即带着蒋夫人,去了明珠阁找安意,“喜儿,你要有法子,就救救蒋姑娘吧。蒋姑娘刚满十五岁,小小年纪,要是就这么去了,让蒋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了。”
“娘,你别哭,我知道了,会尽力为蒋姑娘治病的。”安意拿帕子帮罗氏擦了擦眼泪,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蒋夫人,决定再去一次蒋家。
这次,蒋心慧的精神状态较前次,要差了很多,别说闹脾气,她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躺在床上哼哼。
“人有善念,才能得到上苍的庇佑,百病不缠身。”安意边开药方边道。
蒋心慧嘴唇微微张合。
安意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把药方交给蒋夫人,“这药一日三次,连续服用十五天。”
蒋夫人道了谢,送安意出门。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一日,安意依约前往李家作客。
李思顺成了准王妃后,上赶着巴结她的人太多,隔三岔五就要出门应酬,就算她长袖善舞,次数多了,也难免感厌烦,所以这次请客就没请很多人,只发了六张帖子。
蒋心慧的病还没好,来不了,客人除安意、闵冰洁和齐佳音三人外,还请了她两个表妹,加上李思顺的三个堂妹,一共九人。
客人不多,但是有三位准王妃,已足以蓬荜生辉。李夫人和李家的两位少奶奶,热情的将她们迎了进来。李夫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带着儿媳妇走了。
九人续了年齿,李思顺居长,然后依次是李二姑娘、闵冰洁、安意、齐佳音,朱大姑娘、李三姑娘,朱二姑娘,李四姑娘最小,刚刚十一岁。
按长幼顺序,姐姐妹妹相互见礼,客套了一番。
婢女送上时新的瓜果、热茶、香露和各色小点心,姑娘们捡自己喜欢的,略尝几口。
“前些日子,我得了几个花样子,给你们看看。”李思顺拿来十几张新颖别致的花样子。
除了对女红不怎么感兴趣的安意,其他几位姑娘如获至宝。
“大表姐,这两张花样子能不能借给我?我描好了就还给你。”朱二姑娘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送给你好了。”李思顺大方地道。
“谢谢大表姐。”朱二姑娘喜滋滋地将花样子交给婢女收好。
安意不常出来应酬,跟大家都不熟悉,李思顺、闵冰洁和齐佳音从小就认识,相处了十几年,关系还不错,只是现在储位之争,虽然没闹得非常的明显,但也露了峥嵘。
各位王爷如今还是各自为政,拉拢朝臣,为夺位增加助力,女人嫁夫从夫,四人的关系注定无法太过亲密,更做不到推心置腹。谈论针线是安全的话题,李思顺很聪明,拿花样来引导话题。
几位姑娘瓜分了那十几张花样子,又拿出自己的荷包和手帕,互相评论比较,满屋俏语娇音,气氛融洽。
说说女红针黹,聊聊衣着妆容,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婢女进来,说酒席已备好,请姑娘们入席。
没有长辈在旁约束,又不是严肃的宴会,活泼的李四姑娘提议玩酒令。
“行酒令,我不反对,但是不可行诗词令,省得费尽心思想诗词去了,不能轻松享受这全蟹宴。”朱大姑娘惦记着吃的。
李四姑娘笑道:“不行诗词令,我们玩骰子,行旁字令,对上的喝不喝酒随意,对不上的罚酒三杯。”
安意无异议,随众人一起同意玩酒令。
李四姑娘自请为行令官儿,又把规矩说了,命婢女拿来两枚骰子,摇完,打开一看,一个骰子是六,一个骰子是四,不用数,就是她自己。
齐佳音笑道:“好好好,行令官儿拨得头筹,且喝杯令酒,说一令,我们也学着点。”
李四姑娘也不推辞,喝了杯酒,站起来,道:“你们听好了,有木便是桥,无木也是乔,去掉桥边木,添女便是娇。满座尽是相如才,千金难赋玉颜娇。”
众人拍手叫好。
李四姑娘再摇骰子,打开一看,一个三点,一个两点,数到了闵冰洁。
闵冰洁张嘴就来,“有水念作清,无水也念青,去掉清边水,添日变成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众人再次叫好,闵冰洁莞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过递来的骰盅,摇了几下,打开,一个五点,一个一点,“安妹妹,该你了。”
安意想了想,道:“有衣念作衬,无衣也念寸,去掉衬边衣,添木变成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酒令不算难,姑娘们都有几分才思,席上的气氛愈发的热闹起来。
宴罢,婢女送来醒酒汤,一人一碗。
李思顺问众人,“可要听戏?”
“戏就不听了,要是有说书的女先生,让她来说几段,散了这酒气,我们也该走了。”闵冰洁笑道。
李思顺让婢女把女先生叫来。
过了一会,婢女领进来两个三十来岁,怀抱三弦的女先生。
女先生给众位姑娘行了礼,“不知道姑娘们想听哪一本?”
“说本新的,那些旧的都听腻了。”李四姑娘道。
女先生轻拨了几下三弦,道:“话说这江南地土洼下,虽属卑温,一交四月便值黄霉节气,五月六月就是三伏炎天,酷日当空;无论是行道之人汗流浃背,头额……”
听了几回书,眼见时辰不早,众姑娘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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