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夫人到长庚院,把齐、柳两位夫人来找她,以及她去请了尘师太和要借了尘师太的名义给解药的事,全都告诉了小龚爷和安意,并道:“你们记住了,沈融她们中毒的事,与你们无关。”
安意听了龚夫人这番为她遮掩的话,又看到龚夫人鬓角处,微微凌乱的碎发,心生歉意,垂睑道:“是儿媳任性,让娘为难了。”
“让我为难的不是你,是那三个丫头。”龚夫人笑着拉起安意的手,轻轻拍了拍,“娘也有过年少气盛的时候,也曾经在被人欺负后,想着要向她们讨回公道。娘知道你只是气不过,想给她们点教训,没想要毒死她们。”
“娘说的是。”安意不会告诉龚夫人,她对齐萱起过杀心。
“虽然你的本意是想让她们吃了点苦头,以后少惹事生非,但是你齐婶和柳婶心疼女儿,是体谅不到这一点的。我们同住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不见,我担心她们因这事有心结,日后不好相处,才想到这么处理比较好,不是责怪你让娘为难。”龚夫人见安意态度有些松动,心中欢喜,笑容深了起几分,眼角处有细细的皱纹。
“我知道娘都是为我着想,我把解药给娘,娘觉得什么时候拿出去好,就什么时候拿出去吧。”安意也意识到,做事过于激进了,在出事的当天晚上,就下手,很难不引人怀疑。想想以前的小心谨慎和顾忌隐忍,再对比现在,是她艺高人胆大,还是有恃无恐?
安意看了眼小龚爷,龚夫人肯这么做,最大的原因就是他。
小龚爷冲着安意,眨了眨左眼。
安意把解药拿出来,交给龚夫人。
送走龚夫人,小龚爷看着安意,笑道:“我还以为娘子至少会坚持到明天,没想到娘子这么快就心软了。”
安意斜他一眼,道:“我要教训的人是沈融她们,又不是娘。娘为这事,已经过来两趟了,难道还要辛苦娘三顾茅庐?”
小龚爷笑,走到安意面前,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娘子,谢谢你愿意看在娘的份上,饶过她们。”
“这一次就这么算了,不过要是她们还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安意不认为,沈融她们会就此罢手。
“她们要是再敢来找麻烦,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动手教训她们。”小龚爷沉声道。
“你舍得吗?”安意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勾唇问道。
小龚爷低头看着她,板着脸,“娘子,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呢?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
“我没有不相信你。”安意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表达歉意,“是我问错话了,你不要生气。”
“娘子,你的道歉不够诚意。”
安意眸光流转,轻轻浅笑,就知道这男人会得寸进尺,再次凑上前去,吻住他的唇。
小龚爷满意地眯起了双眼,迎接她主动送上来的香唇。
一场恣意的热吻过后,安意满脸潮红地问道:“相公,现在诚意够不够啊?”
“为夫不介意娘子的诚意再足一点。”小龚爷看着她红润欲滴的檀口,笑道。
安意娇羞地轻啐他一口,正要说话,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七爷,少夫人,要传饭吗?”
小龚爷看了眼时辰钟,道:“传饭。”
吃过午饭,小睡起来,小龚爷拉着安意的手,要她陪他对弈,龚定风派人来找他,有客到访,要见他。
“来得是谁?”龚定风没让安意出去见客,表明来的不是家里的亲戚,小龚爷故有此一问。
“南京府的知府大人求见七爷。”婢女道。
小龚爷皱了下眉,“娘子,我去去就回来。”
“噢。”安意随口应道。
小龚爷去前厅见安,安意去看红菱,刚走到门口,就听红菱说话的声音,知道红菱醒了,松了口气。
“夫人。”红菱见她进来,用双手撑起身子,想要起来。
“你趴着,别乱动。”安意快走两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你醒过来,就好了。”
“让夫人担心了。”红菱歉意地道。
“不要说这种话,你是因为救我,才受得伤,是我感到抱歉才对。”安意在床边坐下,给红菱诊脉。
“奴婢没能保护好夫人,让夫人受惊,是奴婢失职。”红菱道。
安意看着她,正颜道:“红菱,你没有失职,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就算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秋菱,去把那些短镖拿来给你姐姐看看。”
秋菱把短镖拿来给红菱看。
看到那些带着倒刺的短镖,红菱倒吸了口冷气,“夫人,她们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只有我死了,她们才能取而代之。”安意冷笑道。
红菱面露忧色,“夫人,这里是她们的地盘,有人护着,她们肆无忌惮,这一次没能得手,她们一定还会再次找机会对您下手的,您身边一定要多带些人。”
“我知道,她们不会死心的,我会注意的,你好好养伤,别担心我。”安意看过红菱,回房打坐练功。
另一边,小龚爷就应付完南京知府,往回走,在垂花门边,遇到了闻风等在那儿的柯映兰,“七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小龚爷对素来表现乖巧懂事的柯映兰,印象还不错,笑问道。
柯映兰看着站在轮椅后面的小李子、诸漆和陈玖,抿唇不语。
小龚爷眸光一闪,抬了抬左手,示意他们退后几步。
小李子三人会意,向后退了数步。
柯映兰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七哥待她还是不同的,问道:“融儿她们中毒的事,七哥可知道?”
小龚爷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眸色微沉,他已经猜到柯映兰要说什么了,语气冷淡地道:“听说了。”
柯映兰是个很敏感的人,立刻察觉到小龚爷的语气变化,心念急转,是继续说,还是就此打住呢?
一瞬间,柯映兰已经做出了决定,问道:“七哥有没有去看过融儿她们?”
“没有。”小龚爷面无表情地道。
“她们的样子好惨,融儿吃什么都是苦的,饿得哇哇直叫,梦晴脸肿的,都看不到眼睛,萱儿像是被火灼伤似的,全身都疼痛难受,好可怜。不知道她们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下这样的狠手?一点小小的冲突,怎么能用这样歹毒的手段来害人呢?”柯映兰义愤填膺地道。
小龚爷冷冷地看着柯映兰,“你是想说,这毒是我家娘子下的?”
柯映兰辩解道:“七哥,你别误会,我没有说这毒一定是七嫂下的,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昨天融儿她们得罪了七嫂。七嫂……”
“闭嘴,我不想听到任何诋毁我娘子的话。”小龚爷打断她的话道。
“七哥,我不是要诋毁七嫂,我只是觉得融儿她们太可怜,才会胡思乱想,觉得有可能是七嫂下的毒,想请七哥帮着问问七嫂,要真是七嫂下的毒,就请她拿解药出来,解除融儿她们的痛苦。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的,我错了,请七哥原谅我,一时情急。”柯映兰一见挑拨不成,立刻改变态度,语速极快道。
“既然知道是胡思乱想,就不该胡说八道。”小龚爷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越过她,看向远处,“小李子。”
“爷,奴来了。”小李子小碎步跑上过来,抓住轮椅把手,推着小龚爷往前走。
柯映兰看着小龚爷离去,柳眉微蹙,眸光闪烁不定,没想到那女人在七哥心中的地位这么高,她还没说什么,七哥就出言维护。
那个女人确实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就得到了七哥的真心,而她们这些在七哥身边守了十数年,盼了十数年的人,就这样夙愿落空。
不,不可以。
柯映兰眼神变得坚定,沈融她们已经失去机会了,而她还有机会,只要改变策略,她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的嫁给七哥。
小龚爷回来长庚院,没有告诉安意,柯映兰拦着他说话的事,“陈知府想要设宴款待我们,你想去吗?”
“我不想应酬那些夫人和姑娘,不去。”安意摇头道。
小龚爷了然一笑,意料之中的答案,“不想去南京城玩一玩?”
“想到是想,可是后天,要给谷雨施针换药,那有时间出门。”安意蹙眉道。
“后天给谷雨施针换过药后,让卢大夫照顾谷雨,我们去南京城玩上两天,然后就回来,这样也不耽误给谷雨治伤。”小龚爷道。
安意想了想,道:“叫舅舅和舅母一起去。”
“娘子,什么时候我们能单独出去走走?”小龚爷幽怨地问道。
安意踢了踢轮椅的轮子,道:“我可没力气帮你搬轮椅,进屋上楼的。”
小龚爷笑,“等过些时日,我就说我的脚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单独出去,不带任何人了。”
“到时候,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玩呢?”安意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带你去玄武湖泛舟,去覆舟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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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立夏这么久了,还和春天一样,天天大雨倾盆,还都挑着上学放学的时间下,出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