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明知我根本不在乎京中那些流言蜚语。”周复霆看着陈休思,无比认真的说道。
“可我在乎。”陈休思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几分:“复霆哥哥,我不愿你因为我而被人指点。”
闻言,周复霆愣了愣。这个傻姑娘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知不知道,为了她,他可以连皇位也不要,又怎会在乎那些言论呢。
“今日你先好好休息吧。”周复霆一边为陈休思扯了扯被子,一边说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府去,不论怎样,你还有我。”
“复霆哥哥……”
“不必再说了。”周复霆打断了陈休思,“我此生只愿你能平安快乐,其他的,都无所谓了。京中那些不好的言论,我不会在乎,你也不准在意。
若你愿意,明日你便可是我的礼王妃。若你不愿,我便等到你愿意的那一日。总之,今生我的王妃只能是你,也只能有你一个。”
周复霆说完,便不再给陈休思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房间。他怕再晚一步,便会听到那个傻丫头拒绝他的话,所以,他便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这样,她便拒绝不了他了。
周复霆走后,陈休思盯着窗外的月亮,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她陈休思何德何能,此生竟能得一人将她如此珍视。既如此,她又何必在意那些不想干的人说些什么。
今后无论风雨彩虹,她都定当与他并肩而站。思及此,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毕竟,如今她已不是一个人。只可惜,长夜漫漫,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国公府里,陈母的病情再次恶化,鲜血吐了一地。
“休思……休思……”她意识并不清醒,却总是唤着陈休思的名字。家里的下人急得团团转,夫人嘴里总是唤着小姐的名字,可是此刻,小姐并不在府里啊。
“来人,去礼王府里,把那逆女给我叫回来。”折腾了大半夜后,陈国公终于开了口。
下人得了命令,连忙朝礼王府跑了去。生怕再晚一刻,便会让自家小姐错过见夫人最后一面的机会。
“休思,休思,快醒醒!”
“怎么了?”陈休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着把她吵醒的周复霆问道。
“收拾收拾,跟我回陈府!”
“怎么了?”闻言,陈休思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莫不是母亲出了什么事?”
今夜,夜很漫长,长的让陈休思觉得天不会再亮了。月亮很亮,它高高的悬在空中,撒下一地的清幽,显得无比凄凉。
风很大,吹的陈休思的眼睛生疼。她抬头望着天,努力的想让眼眶中的泪收回去,最终才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像母亲的病情一般,哪怕她找来了这京中最好的医生又怎样,她依旧救不了她。
来不及准备马车,周复霆一把将陈休思拉上了自己的马背。希望,还能来得及。若是让陈休思错过了和她母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那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后悔将陈休思带回王府来。
两人赶到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甚至已有下人正拿着白布站在房檐下,准备将白布挂上去。
“你们干什么?”陈休思冲过去夺了那下人手中的白布,厉声说道:“母亲如今还卧在榻上,你们此举,岂不是在咒母亲?”
“小姐饶命!”那下人见陈休思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跪了下来,“这都是翠夫人的意思,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翠云,又是翠云。陈休思恨的牙痒痒,母亲还未死,她便早早的准备这些,是不是她早就认定了母亲已命不久矣。
说曹操曹操便到,远处那一身素衣,正在指挥下人的,不是翠云,又是谁呢?
“你在干什么?”陈休思对翠云质问道。
“小姐您来了。”翠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如今夫人病重,妾身也只是在做该做的事罢了。”
“你……”陈休思气急败坏,伸手便又想去打翠云。
“休思!”为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周复霆连忙拉住了陈休思,“咱们先去看看夫人,以后再同她慢慢算账。”
闻言,陈休思也清醒了不少。她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啊,这个时候与翠云争执,无疑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她转身便朝母亲院子的方向跑了去,不论如何,定要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翠云站在原地,看着陈休思的背影,脸上再无平日里的温顺。她不屑的扬了扬嘴角,狠狠道:“如今,我看你还能张扬几日?”
陈休思到陈母房中的时候,陈母仍没有清醒过来,嘴巴里依旧不断的叫着陈休思的名字。
“母亲!”陈休思扑倒在床边,“休思来了,母亲,女儿不孝,您睁眼看看女儿啊……”
闻言,昏迷的陈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睁眼看着陈休思,有气无力的道:“你来了啊,休思……”
“来了,我来了,母亲……”陈休思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哽咽道。虽然她知道人总会离开,但她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母亲会离开自己,因为她总觉得,那一天会来的很晚。可惜造化弄人,这一天,竟来的这么早。
“来了便好……”陈母对着陈休思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刚刚,还梦见你了。梦见你小时候,和礼王殿下一起出去玩儿,结果掉在了城东的池塘里,回来的时候啊,一身的泥……远远望去啊,就像两个小泥人……咳咳咳……”陈母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母亲……”陈休思泣不成声。
“说起来啊,母亲最放不下的也是你。”陈母说着,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以后没了母亲,你可要千万照顾好自己啊。”
“母亲您说什么呢……”陈休思一边哭着,一边对自家母亲说道,“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要陪休思好久好久呢……我还没来得及长大,您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以后啊,可千万不能这么任性了……”陈母费力的伸出手来,摸了摸陈休思的脸颊,又转头看着周复霆道:“殿下啊,从前我总以为,能听你叫上我一声母亲,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个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