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合宜这么一问,权忠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擦了擦眼泪说,“公子说的年轻人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穿一身蓝色的夹袍,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良飞尘比比划划的说,“不错,他大概这么高,不胖不瘦,是个书生。”权忠说,“刚才,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僻静所在,想要上吊。没想到这里有个年轻人也在解腰带,看样子也是遇到了难事。他见我来了,就叹口气离开了,正是你们说的样子。”
“他往哪边去了?”燕合宜抓住权忠问道,权忠指了个方向说,“就,就是那边!”两人再不多言,立刻跑了过去,权忠朝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个头,把银票收好,走了。
燕合宜说,“看来我猜的没错,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良飞尘咬着牙说,“来得及,一定来得及!常文星,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两个人一心牵挂在常文星的生死上,迎面走来一个人都没有注意。
“哎呦”一声,良飞尘一头撞了上去,被反弹回来,坐倒在地上,“谁呀,走路怎么也不长眼睛的,学会往人身上走了!”对面那人垂头丧气的道,“良老板,是我,我是常文星啊!”
两人定睛一看,面前好好站着的,不是常文星又是谁?燕合宜大喜过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文星,真的是你啊,让我好找!”
常文星一脸感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惦记我的生死,良老板,多谢,多谢!”燕合宜说,“常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常文星说,“稍等,我刚才过来时,那里有位老者,似乎也遇到了难处,想要上吊。我身上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不如给了他,或许能解他一时之困。”
明明自己身处困顿之中,还惦记着别人,燕合宜不禁对常文星刮目相看。良飞尘说,“我已经给了那个老人家一百两银票,让他回去了。”常文星松了口气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良老板,我左思右想,有一件为难的事要找你帮忙。”
良飞尘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你不说我也明白。虽然我一时拿不出一万两黄金,但帮赵姑娘将她母亲接回来医治还是可以的,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赵姑娘,或许还来得及!”
“真,真的?”常文星喜出望外,“她现在应该在城隍庙前,我们赶紧过去吧!”
三年一选的花魁会在城隍庙祭拜城隍老爷,这时多年不变的规矩。赵愉心的轿子在城隍庙前停下,那里已经人山人海,镇上的百姓客商都想一睹这位新花魁的风采。而作为这次花魁大选的出资人,那位神秘的富商已经到了。
想到刚才常文星的出现,赵愉心一阵难过。她废了那么多心思,只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长相厮守,眼看心愿就要达成,居然横生枝节。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眼中有泪滴了出来。
外面的轿夫已经在催促她了,赵愉心不得不收起自己的伤心,擦干眼泪,换上如花笑颜走了出去。众人见花魁下轿,纷纷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当他们看清赵愉心的容颜时,有的倒吸一口凉气,有的出声叫好,有的简直觉得呼吸困难,快要晕倒了!
场面一时变得热闹非常,人们不停的往前挤着,叫喊着,明明知道除了一睹花魁的容颜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他们还是疯狂的挤着叫着。赵愉心正要走进城隍庙,忽然有三个男人举着夜壶飞奔而来,惊的众人纷纷避让,竟然给他们让处一条路来。
这三个人自然是常文星、燕合宜和良飞尘,馊主意是良飞尘出的。他知道想凭他们三个的能力挤进人群是难上加难,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围观的人主动退避。
他们气喘吁吁的跑到轿子边,常文星大喊,“愉心,愉心,我来了,我有银子了,我可以接你娘回来了!”良飞尘在一旁帮腔,“是啊赵姑娘,一万两,我们能拿的出来!”
赵愉心听到他们的叫喊,猛的回过头来,刚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脚步忍不住的要往回走,身后却突然有一个声音说,“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想清楚,从这里踏出去,就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兰翠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背叛了它,不只你,你的家人,还有那个男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愉心觉得这个声音冰冷的直达心底,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停顿了下来。那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里面有人在等你,跟我走吧!”
“愉心,愉心!”常文星的叫喊声还在继续,只是他们三个虽然越过了层层人群,但还是被那十六个轿夫拦下了。良飞尘虚晃一枪,将手里的夜壶朝其中一个轿夫晃了慌,假装要扔过去。那轿夫竟然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眯起眼睛看着他。
赵愉心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转过身,走进城隍庙。常文星只看到她的一个背影,手中的夜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黄尿撒了一地,臊臭味儿在人群中散开,人们纷纷捏着鼻子看向他们三个人,燕合宜说,“这些轿夫各个都是高手,颇为蹊跷,咱们想要硬闯是不可能了,还是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吧!”
“我不走!”常文星的倔脾气冒了出来,“她为什么没出来,是不相信我已经弄到银子了吗?”燕合宜说,“不,我觉得赵姑娘是被人要挟了,才不得不走进去。恐怕此时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留下无益,快走!”
他和良飞尘连拉带拽的把常文星弄回醉宵楼,宜春和莺莺正坐在二楼楼梯口的一张桌子旁生闷气,夏山在一旁陪着笑脸说,“二位姑娘,想出去玩儿不如等明天吧,丰都有不少胭脂铺子,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