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神君被他说得脸颊发红,“瞎说,我那是喝多醉倒在地。”
“我都听到你求饶了。”莫缄叙怕他不信他们是同僚,继续抖他的轶事,“还有那次莲藕精闹海的时候,你路过,他呲你一脸水。”
文盛神君:……
“还有那三眼娃斧劈桃山救母,你在一旁看热闹,被飞出来的石块砸晕……”
“行了行了。”文盛神君打断他,“陈年往事老说它干什么,有意没意思。”
“这不是怕你不信吗?大家都是仙界同僚,你怎么这么大气性?”
不提还好,一提文盛神君这火儿就压不住,指着莫缄叙开骂:“你灵清派教出逆徒致使天地灵气枯竭,害得我们朝不保夕。现在你还要抢我的香火。”
“我什么时候抢你香火了?”莫缄叙叫屈,“我们一派现在连庙都不能建,我怎么抢你香火,你别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我问你,你今天为何要在山洞中讲学,还讲那么好?”
“人优秀。”
“呸!”文盛神君抱着肩膀,气呼呼地说:“我真是跟你们一派八字犯冲……”
“都当神仙了还搞那些封建迷信,还八字犯冲。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继续说,继续说。”莫缄叙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赶紧闭上了嘴。
文盛神君本是天庭文臣,掌管世间读书人的文运,因此所有读书人考取功名前都会来祭拜他,求他保佑。
他庙里的香火非常旺盛,仅次于财神庙。
但自从季宸推翻撑天神柱,百姓对神仙信仰崩塌后,他的庙也渐渐没落了。
一日,他在天上巡游,路过桑州时,见一帮百姓正在拆他的庙。他大为恼怒下凡质问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百姓说神仙没一个好东西,不如把庙拆了,建个书院实在。
他盛怒之下,亮明自己的身份想吓退他们。
那正是百姓最恨神仙的时候。百姓非但没害怕,反而追着他打,朝他泼粪水。
神仙也怕污秽之物。他的真身受损,又缺灵气扶持。这么一折腾,不仅庙没找回来,自己连天宫也回不去了。
于是他只能留在此地,想尽一切办法恢复百姓对他的信仰,收集他们的供奉的香火,希望能早日重返仙界。
由于庙里的雕像被毁,他就给自己雕刻一座石像。
岳阳书院建好后,他把石像放在书院门口,放出传言:供奉石像的人一定高中。
但学子们死都不拜神,一起将石像抬到后山,随便找了一个山洞扔了进去,又封住洞口。
一直到几十年前,洞口被雨水冲塌。石像才被来后山游玩的学子发现。
他为了香火,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只要有人信他拜他,他就一定会让这人高中,不管他是什么品性,学识如何。
而方法就是他隐身来到考场告诉他们答案。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更多人来拜他。但因为这种成绩得来不正,考中之人根本不敢张扬出去,知道他显灵的人寥寥无几。
还有些学子听说这种传言,压根看不上他这种是非不分,唯利是图的神仙,经常跑来砸坏他的供桌。
他不胜其扰,遂在洞里画了那些壁画,恐吓那些不尊重他的人。行为更过分的人,他就会趁夜晚拿尺子打人家。最后硬生生把自己神仙的名声熬成了诅咒。
“那你把我绑起来打做什么?”
“凭什么你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引得他们的推崇?我看你灵清派就是借故挑衅,想夺走我的香火。”
“我夺走你的香火也没多大用处啊。你方法用错了。”莫缄叙说:“学生又不傻,你这样直接把结果给他们,无异于考试作弊。谁会拜一个作弊的神仙?
况且这帮学生是要通过考试入朝为官的。你要是把什么混蛋弄进官场,受害的人就不计其数了。那时只怕想杀你的人比拜你的人要多。
你成仙前也是夫子,怎么不明白‘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道理。”
要是以前的文盛神君肯定能理解莫缄叙这番话。但现在他为了香火,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认定了是灵清派的错,而且莫缄叙全责。
“少废话,我今日就烧死你,将你的尸首放在牌楼下面,看看那些学子还敢不敢不拿我当回事。”
说着,他手中的火焰更旺了。
“你别乱来啊!会出人命的,你别……”莫缄叙瞧着他脸都绿了,疯狂大喊。
“现在知道怕了?哼哼,晚了!”文盛神君刚说完,头顶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莫缄叙目瞪口呆地望着文盛神君身后的姜芷夏,半晌才回过神,“我都告诉你了会出人命的,你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姜芷夏不好意思地笑笑,扔掉手里的“凶器”。
陆辰年上前割断他身上的绳子,“掌门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哎~这事闹的。”莫缄叙蹲下查看文盛神君的伤势。他的后脑勺都被姜芷夏打出血了。
“小六儿,你刚用的是我的法器青苍镇纸吗?”
姜芷夏摇摇头,“不是啊,那时候抵债给别人了。不是你自己给的吗?”
“那你拿啥把他打成这样的!?”
“就刚来路上捡的砖头。”她一脸无辜。
莫缄叙也不知道从哪儿说她,赶紧和柳茉思一起给文盛神君包扎伤口。
半个时辰后,文盛神君捂着脑袋苏醒过来。发现身边燃起一堆篝火,旁边还烤了两条鱼。
“我怎么睡着了?”
“不知道呢,是不是最近熬夜太多了?”姜芷夏递过去一个柳茉思摘的果子。
“没有啊,最近睡得挺早的……嗯,你别说这果子还挺甜。”文盛神君嚼着嚼着,觉得不太对劲,回头一瞧,“姜芷夏!”
他一喊叫脑袋跳着疼,一摸后脑勺,发现上面缠着好几圈布,自己的头大了两倍。
“好啊,你偷袭我。”
“胡扯!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躺那儿了。不信你问他们。”她一指陆辰年和柳茉思。
“对啊。我们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地下哗哗流血了。”柳茉思说得跟真的一样,“伤口还是我包扎的。”
陆辰年心想他这位师妹说谎怕不是跟姜芷夏学的。
文盛神君见陆辰年不说话,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心有愧疚,于是问他:“年轻人,你说到底是谁打的我!”
陆辰年不想和姜芷夏他们“同流合污”,不想回答他的话但又感觉文盛神君眼熟,仔细辨认后,他才认出来,说:
“原来文盛神君就是刚才那团红光里的怪物。”
“啊?我……”
“哦!你吓我们新来的弟子是不是?”姜芷夏可算找到理了,“我说我们家弟子脑子不好使,什么也记不住!是不是你施法害人。”
“你少鬼扯,我是没有香火供奉快消散了,所以见到我的人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
“哈!哈!别以为说这种事情我就会信。我们家阿年醒来之后告诉我,说他少了三十两银,是吧阿年?”
“年轻人,你别跟你们掌门学坏,你自己说我偷钱了吗?”
陆辰年被两人盯着,感觉说什么都尴尬。在极度纠结之下他张嘴说:“没有三十两……”
也是实话,但他没想到姜芷夏接话那叫一个快。
“没有三十两,那就是我记错了。还我们二十九两!”
文盛神君被她气得眼冒金星,伤口隐隐作痛,“你们灵清派欺人太甚,我今天跟你拼了。”
莫缄叙和柳茉思上手拦住他。
莫缄叙边拽边劝:“老文,老文,瞧我了!瞧我了!给我个面子。”
文盛神君咧他一眼,“你也走开!”
他几番打不到姜芷夏,气得直跺脚,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这群同僚。天庭回不去,自己也要消散了。现在被你们打伤脑袋,还诬陷我偷钱。活不了了!”
姜芷夏觉得俞伊哭得已经够瘆得慌了,现在来了一个更厉害的。
她内心烦躁不已,说话也有些急,“哇~那也这不是你绑架我师哥的理由啊。推倒神柱的人已经死了,我灵清派该赔的都赔了,你还想怎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赔你二十文当医药费。”
“我要你磕头认错,不然我告上天庭……。”
“行行行。”姜芷夏一听能解决,想都没想就往下跪,被陆辰年一把拽起。
“你是灵清派掌门,怎可轻易跪这种人。”
他冷漠地看着耍赖的文盛神君,“你想告便告,正好让天帝看看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否配称之为仙。”
“我不配你们配?如果易地而处,你们只怕会比我做的更狠。”
莫缄叙插话道:“非也非也,若是我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件事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哼,空话我也会说。”文盛神君不屑。
“那这样,我们俩比试一番如何。”莫缄叙说:“十天内,谁的追随者多,谁就获胜。方法不限。但有一前提,不准伤害百姓。”
“好啊好啊。”姜芷夏煽风点火,追加赌注,对文盛神君说:“如果你输了,以后就把文神让给我师兄,你自己找地方犁地去。”
“如果我赢了呢?”
“那你还是文神……”
文盛神君那个气,真把他当傻子了是不是。
“如果我要赢了,你们灵清派就要给我磕头认错,你姜掌门要给我当三年婢女,为我筹集香火。”
“行。”姜芷夏答应得很爽快。
“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他说:“为防你们灵清派人多势众,背地里搞小动作。还要请天界仙家来做见证。
他的地位身份一定要在本神君之上,且公正无私,熟悉天条律法。否则他没资格评判我是输是赢。”
“我上哪儿给你找这种人……”姜芷夏刚想否认。但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
两炷香后,谢泽之站在他们中间,板着脸问姜芷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