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湘抽回自己的手,将脸撇向一边,“说来说去,你为了陛下,为了案情,反正就是没为李玉英姐妹着想过。
现在宫中是什么情形,你会不比我清楚?皇后病重,骆贵妃当权,还有我堂姐也是春风得意。
李玉英进了宫,陛下若待她好,就会让人眼红,难保不会重蹈乔淑妃的覆辙。
可若陛下待她不好,我们如何向李月英交待?”
邵玄冬揽住陆青湘,“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陛下。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
他当年保不住乔淑妃,是因为太过外露。而如今,连我都不一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陆青湘不说话了。
其实从李玉英的那封申诉书里就可以看出,她其实已经对生活绝望,即便李承祖的案子结了,她也未必能恢复正常生活。
或许,进宫也是件好事吧。
……
墓坑里,棺木已经被打开,仵作正在检查李承祖的尸体。
三年多过去,李承祖的遗体早已化作白骨。
这对检验来说,有了不少困阻,但这是皇命,是金乌卫特办的案子,他们必须尽心。
李月英也知道规矩,与李玉英聊了几句便下了马车。
李玉英见状,很是欣慰。
心中对陆青湘与邵玄冬,不由又多生了几分感激。
郭明朗一直呆在墓坑旁,看着进展。
两个时辰过去,书吏终于将验尸记录呈到了郭明朗的手中。
看着上面不算复杂的记录,郭明朗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李月英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忍。
但最终,还是走上前,将结果告诉了李玉英与李月英姐妹。
“的确是中毒身亡。”郭明朗道:“还请李美人与李二小姐节哀。”
车厢中,李玉英红了眼眶,帕子轻揩泪珠,“只怪我当日太过高兴,没有怀疑焦氏兄妹俩的反常,竟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谋害了承祖。”
李月英也是泪水直流,“当时承祖该多痛、多难过啊。”
两姐妹哭过一场,也欣慰于真相大白,焦氏兄妹必定受到应有的惩处,李玉英也算了了心愿。
她看向李月英交待道:“月英,我如今已是宫中后妃,今日能过来,已经是陛下的恩典。从今往后,我也不能再与你轻易相见。
你跟在邵夫人身边,一定不要再依着性子,胡乱惹事了。”
李月英含着泪点头,“美人放心,月英明白。”
李玉英点头,吩咐马车起行。
李月英目送着马车远去,抹了抹泪水,“下次再见姐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郭明朗安慰道:“等美人晋了妃位,成了一宫主位,要见亲人也就不难了。”
李月英叹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骗吗?我没进过宫,难道还没听说宫里的那些事?
皇上的后妃哪是那么好当的?我不求姐姐显达,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就开心了。不见,也就不见吧。”
郭明朗摸了摸鼻子,转了话题道:“走吧,这案子也该结了。当天屋里,只有你弟弟,和焦氏、焦榕在场。
毒不是他们下的,还会有谁?走,回去找他们算帐去!”
“嗯!”李月英重重点头,“这一回,一定要他们好好偿债!”
……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焦氏醒来后莫名地大叫了两声,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浑身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大哥?大哥?”焦氏蹲在屋子的角落,避开光照,念着焦榕。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走水了!走水了!”
窗外忽然喧闹起来,凌乱的脚步声踩过,大小不同的嗓音此起彼伏。
焦氏小心翼翼地挨到窗边,透过一点缝隙,看向对面腾起的火光与烟雾。
“吱呀-”
焦氏身后的门被推开,焦氏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转过身,一脸防备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一个年轻衙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饭菜和汤药。
衙卫将托盘轻放在桌面上,才看了焦氏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焦夫人请用膳。
对了,小的要告诉焦夫人一个好消息,李家少爷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确系中毒无疑。”
焦氏的瞳孔猛地一缩,眼里透出绝望之色。
衙卫向焦氏做了个请的动作,“还有,刚才李家来人,说是小少爷有些不妥……”
焦氏猛地回神,上前两步,“我儿怎么了?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要伤害他!”
衙卫的目光扫向托盘,然后一礼退了出去。
焦氏惊疑不定地走向桌边,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菜与汤药,最终拿起勺子搅了搅米饭,里面露出一个卷好的字条。
焦氏看了看已经闭上的门,缓缓打开字条,随即僵在了当场。
……
“到底怎么回事?”
邵玄冬办理公务的厅内,陆青湘、郭明朗与李月英都是一脸凝重。
回话的参军躬身答道:“禀将军,火势已经控制,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但临时关押在里面的焦榕,已经没了气息。”
郭明朗问,“好端端的,衙门里怎么会起火?”
参军继续道:“下官已经命人调查过,是灯烛打翻所引起的。
至于焦榕,在火势引发之前,便不慎磕伤了脑袋,昏迷了过去,因而未能及时呼救。”
“这也太巧合了!”郭明朗看向邵玄冬,“老大,我怎么觉得这么邪乎呢?这案子都还没完全查清,焦榕就先出了意外。”
正说着,一名衙卫匆匆跑了进来,声音紧张道:“禀将军,关押的焦氏刚刚自尽了。她自己拿碎瓷抹了脖子,医师还没到,人就气绝。”
“什么!”郭明朗不由大骂,“你们一个个地都是怎么看的人?一个被火烧了,一个还自尽了。
这还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传扬出去,咱们金乌卫怕是要被其他衙门笑死!”
报话的衙卫死死地低头着,刚才回话的参军也沉默不敢言。
陆青湘看向邵玄冬,邵玄冬正在沉思着什么。
李月英轻叹,转而朝陆青湘拜下道:“夫人,月英有个不情之请。”
陆青湘抬手,“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