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羡从姜好那儿得了“随时被谢钰璋认回去”的消息后,回去便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到天亮,眼睛才迷迷糊糊的合上。
醒来后,姜好已经出门去了,但行踪不知。
纪子羡匆匆用过饭,看着书本走神,根本静不下心,思来想去后,便去找姜氏。
姜氏正在给姜好做衣服,见纪子羡来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温柔的笑道:“羡儿怎么来了?”
“母亲。”
纪子羡低下头,面露愧色:“我觉得胸口有些闷。”
“病了?”
姜氏笑意散去,眉眼都是担心之色,起身、伸手,手背贴在纪子羡的额头:“这也不烫啊。”
“母亲,我没病。”
纪子羡是心病。
姜氏闻言,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便立即找借口打发了芍药她们几个,关上门后,才道:“你是担心太子殿下?”
纪子羡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他说不出口。
可是,积在心里的憋闷烦躁之气不化解,他又感到十分难受。
姜氏见他不说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蜜饯盒子推给他:“好儿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点甜的,就会好了。”
纪子羡闻言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氏:“母亲,真的吗?”
姜氏已经拿了一颗蜜饯递给他:“你尝尝。”
蜜饯入嘴,甜丝丝的。
纪子羡咀嚼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然后,他又吃了一颗。
姜氏见他连吃了几颗后,才笑道:“现在可是好些了?”
纪子羡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母亲担心了。”
“傻孩子。”
姜氏其实已经猜到纪子羡的心事是什么,先帝崩,太子殿下即将登基,纪子羡的身份也马上公告于天下。
像纪子羡这样单纯的孩子,他是藏不住自己的心事的。
哪怕这些日子他有所进步,多了一些心眼子,但一个人的纯善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会轻易改变。
纪子羡既担心谢钰璋,也在担心自己,同时又不想与纪氏或者说是姜好把关系拉远,但是自己又有些向往期待即将入宫......
年岁不大,却承受太多想法,难免心情复杂不开心。
哪怕是现在的纪氏,只怕也在暗暗兴奋、期待,等着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纪氏被打压多年后会如何入仕,从而大展拳脚。
纪氏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二十年。
纪子羡在姜氏那儿呆了小半个时辰便回去了,心情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他站在水阁里,看着一片片绿油油的荷叶,看着参差错落的莲叶间镶嵌的点点粉色,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自己是谁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
只要是他自己,不管姓纪,还是姓谢,妹妹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想通这一点的纪子羡,抬头望向广阔的天空,望着骄阳映照的朵朵白云,满怀期待着谢钰璋派人来接他入宫。
这一天,是祖父愿意看到却永远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