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金属抵在皮肤上,有点难受。
浮零垂眼,没再说话。
又是这样。
他是多不受她待见,每次都是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偏偏有时能像刚刚一样,温声回答他,让人以为她能温柔包容一切。
实际上,只能说是因为这人脾气太软且教养好,即使厌恶,也只是淡淡的,不在意的态度罢了。
“又不说话,呵,好啊,那我们干点别的,这么多天的药材补品养着,身体总该好了吧。”
南宫凛夜在人没反应过来前,抱着朝床走。
这话听着一股怪异的感觉,浮零却没心思细想,她伸出手推搡男人的胸口:“你干什么?别乱来!我明天有事!”
南宫凛夜脚下一顿,气息更危险了,压迫的视线对上女子焦急的眼神,沉声问道:“什么事?”
浮零静了一秒,偏头冷语:“与你无关。”
要刺杀寡人,还说与寡人无关?
南宫凛夜把人扔进到床上,好在有御赐的鹅绒锦缎被,倒也不疼。
“既然与我无关,我管你明天要干什么,今夜你跑不了了。”
说完就不等她挣扎出来,俯身亲吻上去。
初尝柔软,南宫凛夜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对劲,看着她就跟看着猎物似的,饿极了的样子。
浮零虽是性子淡然娴静,可常年作为杀手又哪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更甚是,一旦触及底线,她会毫不手软收割那人性命。
内力由内而外爆发,手中的木簪此时化为最锋利的武器,刺向男人的胸口。
南宫凛夜一把抓住簪子,同时加重啃咬,血腥在二人口中弥漫。
这不像是亲吻,而是一场带着暴力血腥的角逐。
南宫凛夜手慢慢探进她的领口。
浮零火气骤升,兀的松开拿木簪的手,转向要去摘男人遮住三分之二张脸都面具。
南宫凛夜头不得不后仰,同时放掉到嘴的猎物。
“乖一点,不然我就只能用点不太光彩的手段了。”
他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幽幽盯着底下的猎物。
浮零不管他说了什么,杀气早就凝为实质。
抓住他作乱的手,她冷声给出最后的警告:“我会杀了你的。”
南宫凛夜冷哼一声,想到明日的刺杀,郁气凝结于心,渐渐变质,他语焉不详:“真是可惜……你应该后悔那晚救了我了吧。”
原本以为她会气恼认同,却不曾会得到另一个答案,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
凌凌望向他的目光是冰冷刺骨的。
“即使是救你之为,亦不会后悔。”
即使是救你之为,亦不悔。
救你之为,不悔。
……
南宫凛夜加紧些许禁锢,“你不会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吧。”
浮零没有再挣扎,反而扬起下巴,闭上眼,一脸妥协模样。
好看修长的脖子,雪白细腻的肤色,淡淡的青黛,纹路不显又透着美感。
南宫凛夜对这一转变反而默了几息,审视的目光扫过她闭上的双眼,无法探究她的想法。
明明可以拼死两败俱伤,却没有这么做。
呵。
为了明天的刺杀,她还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妥协啊……
南宫凛夜低头凶狠地咬上女人的脖颈,带着一股暴虐戾气,可后面不自觉变成轻吻吮咬,细细品味。
而此刻仿佛已经放弃挣扎的女子,眉心有红光一闪而过。
暧昧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却被女子清冷的话语打散大半:“我不后悔救你一命,但是今夜你这条命,还是再还给阎王吧。”
南宫凛夜眼神瞬间清明,松开女子柔软的身躯,猛的后翻离开床,落到地面。
刚刚还待着的地方,在他离开后,顷刻布满了锋利的银丝。
女子脸上的伪装尽数褪去,明眸皓齿,眉心的一点红痣此时散发着光芒,慢慢绽放成一朵血莲。
此情此景,十分奇异,男人却没有太多惊讶。
浮零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
“慕容家嫡系唯一子嗣,慕容琳。”南宫凛夜锋芒毕露的眉眼,哪里还有那副色令智昏的样子。
沉沦是真。
试探底线也是真。
逼她出手,亦是真。
看着她手中的银丝,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慕容家绝技,傀儡术,你这个是傀儡丝吧。”
“当年江湖一直流传一句话。”
浮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就很难看了。
尤其是听到他后面一句,更是直接动手。
“一人一丝,可抵千军万马。”
南宫凛夜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与迎面而来的银丝相撞出强烈的星光。
慕容。
是浮零内心深处绝对不可碰触的禁区。
那代表着她为数不多的亲情与美好。
南宫凛夜身手矫健,内力深厚,一点都不像二十几岁的人能修炼的内力。
“你的内力为何如此深厚?”浮零不解,手中扯着的银丝,正与他的匕首纠缠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你的银丝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南宫凛夜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这银丝出现的诡异。
像是凭空出现,而且越来越多的趋势。
两人如今正在打斗,哪里会好心帮对方解答。
南宫凛夜渐渐吃力,再强的内力,也抵挡不住早就布满整间屋子的银丝,随意动一下,就会被割伤。
南宫凛夜不经意瞥向女子的脸庞,竟是惨白一片,冷汗布满额头,淅淅沥沥往下。
眉心的血莲也越发红艳,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血来。
“傀儡术在透支你的身体?”南宫凛夜虽在询问,却是肯定的意味,透着恼怒。
“我说了,你今夜必死!”浮零苍白的唇微启。
四面八方的银丝将男人包裹着,下一秒就能把人绞杀,浮零动作却突然一顿。
小小的屋内,忽的出现几十个黑衣人,竟然以身去挡住银丝的攻击。
看到女子松愣的神情,南宫凛夜嗤笑,尽管此时身上的伤很痛,他依旧笑的出来,只是那笑意中夹杂的狂暴愤怒,是不可预估的。
“阎王今夜,收不掉我。”
看都没看一眼为自己挡住致命一击的暗卫,他闪身离开了房间。
浮零本想拼尽全力把人击杀,但想到明天的刺杀任务,又收了回来。
这人到底是谁?
武功如此深不可测,还能在皇宫中带着自家暗卫。
浮零瞳孔微漾,某个恐怖的猜想涌入脑中。
她收回银丝,那些暗卫很快离去,连带着同伴尸体。
“不可能。”浮零晃了晃脑袋,想将脑中那个恐怖的设想摇走。
那个男人要真是暴君,早就把她杀了,怎么可能好吃好喝供在宫里。
可一直以来的种种诡异之处,似乎都在指着那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无论是不是,明日,南宫凛夜必死。”浮零额间的血莲消失,化为一个鲜艳如血的红点。
银丝慢慢圈回手腕,然后又慢慢消失。
她虚弱躺回床上,开始思索。
明日该怎么刺杀最稳妥……
那边,南宫凛夜回到未央宫就气得踹翻一个名贵的瓷瓶。
他在气什么?
不是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傀儡术了吗?
他在气什么?!!
南宫凛夜不知道,只是觉得胸口有一个快要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几乎要把他整个心脏灼烧掉。
“陛,陛下,可要处理伤……”
“滚!!给寡人滚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是!是!快,都退下!”
南宫凛夜抚着额头坐在床上,大脑的那种疼痛感又来了。
“南宫浮旭,南宫浮旭……”
“你可真是好样的!”
派了这么个人来。
倒也舍得啊——
南宫凛夜眼底泛着杀戮的红光,拳头紧攥着手中布条,是打斗时不小心从浮零衣服上扯下来的。
她是在逼急或者绝境之下才用的傀儡术,还有那一看就不对劲的惨白脸蛋。
说明使用它一定对身体伤害很大。
可她今夜竟然为了不受太大外伤,明天能刺杀他——用了!
南宫凛夜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可笑。
无论是浮零对南宫浮旭的痴心,还是自己的不对劲。
与她相遇以来,种种行为看上去都觉得可笑至极。
“你应该猜到了我是谁……”
“明天你会怎么做?”
南宫凛夜压下心中微不可感的酸涩,嘲笑一声,然后彻底陷入沉默,与寂寥漆黑的宫殿,慢慢融为一体。
直到天边泛起白色涟漪。
直到杨公公害怕的询问声响起。
直到大脑的锤子停下敲击。
南宫凛夜才从这种安静中拔除,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夜未眠。
“陛下,今日是祭神大典,该要梳洗了。”
“进。”
沙哑华丽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响起,说不出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