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初按着定位在房间里找到了俞清梨。
当看到她时,孟林初有些愣怔了一下。
在xN集团工作过的孟林初自然认识俞清梨,只是没想到他们今天要救出的人竟会是她。
“孟特助?”俞清梨推开堆在前面的杂物箱,小声喊道。
孟林初走近,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玉镯,霎时间明白整条走廊为什么会那么少人。
“孟特助,你有看到京姩吗?”俞清梨仰视着她,浓密的睫毛还湿润着。
孟林初抿了抿唇,“她把人都支开了,现在我们的人都进来了,她不会有事的。”
说实话,说这话时,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俞清梨。
她开始就不该让京姩只身涉险,她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爷爷,明明说好会护她周全的。
“那——”俞清梨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因为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想问的问题泯灭在喉间。
她的欲言又止,使孟林初下意识把手枪上膛,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
目光撞进贺璟初炙热的眼眸里,她匆忙移开,注意到了他身旁的裴佑川。
在她的印象里,裴佑川是他们三人之中皮肤最白的一个,没想到现在再见时,他的皮肤晒黑了不少。
此时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种压迫极强的气氛让孟林初喘不上气来,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打算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在绕过贺璟初身边时,他拉住她的手腕,喉结轻滚,“要去哪儿?”
“找京姩。”孟林初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让指甲深陷入掌心里。
贺璟初注意到她握拳头的动作,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让她很不喜欢,忙松开手。
但又不想让她一个人涉险,“我陪你。”
“你还是留在这吧,我不想一会还要分心保护你。”孟林初嘴角抽动。
她可没忘记之前他求她保护的样子。
贺璟初轻笑着,没急着回话,举枪瞄准远处的花瓶摆件。
枪声夹杂破碎的声音落下,那个花瓶被击碎,“那么久没见,你怎么知道这回不能是我保护你?”
“哦。”孟林初转身就走,在他察觉不到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着。
贺璟初马上追上去,“你一个哦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夸奖表扬我吗?”
“小贺总,你话很多。”
“哟呵,你以前怎么没嫌我话多?”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是我上司,现在不一样。”
“哪不一样?”
“……”
房间里,坐在地板上的俞清梨有些窘迫地扣弄着手指。
在刚刚看到裴佑川的那刻,她便低下了头。
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她的双手都紧绷着。
那么多年了,他喷的香水还是当初那款。
高中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梅森马拉吉的慵懒周末,但身边的同学都说不喜欢那个味道,她还有点小沮丧。
之后,她突然发现裴佑川也在用这款香水,自恋地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才用的,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现在回想起来,只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妄想症。
俞清梨压下心中错杂的情绪,抬首笑着看他,“佑川哥好久不见。”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裴佑川的心情很激动,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当听到她的那声称呼时,他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你,叫我什么?”他声音沙哑得不行。
以前俞清梨总是没大没小地跟着谢南昭他们喊阿川,就是不愿意喊他哥哥。
她从没这样喊过他,可为什么……
俞清梨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叫你佑川哥叫什么?毕竟你比我大好几个月,我叫你哥没错吧?”
她双手抱胸,像极了以前耍小脾气的模样。
可就是缺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裴佑川在她身上找不到踪迹。
“为什么不叫我阿川了?”
俞清梨面色不改,笑着说:“你们以前不都说我这样喊没礼貌吗?”
他眼眶红润,她脸上的笑容和说的话,明明没有一丝恶意,可却宛若无数根尖锐的银针,刺穿他的心脏。
疼得他直皱眉。
俞清梨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佑川哥,我现在走不了,你可以背我出去吗?”
裴佑川上前,单膝跪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双手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子,脸上的笑容僵硬。
反应过来立马把手移到他的肩膀上。
这一行为刺痛了裴佑川的眼睛,胸口像覆盖着一层挥不开的雾霾一样令人窒息。
在她看不到的另一侧,他眼角毫无预兆地滚下一滴眼泪。
……
海浪拍击着礁石和沙滩,卷上来的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间,夕阳没入海平线,海面泛着刺眼的金光,像鱼鳞浮现在上面。
有无尽的海水堵在京姩的胸口上,她的眼皮很沉重,能感知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胸口被按压着,满腔的海水翻涌着。
她紧闭着眼睛,把那口海水吐了出来,猛烈地咳嗽着。
用力的手臂把她扶起来,让她脊背靠着坚硬的胸膛。
京姩捂着胸口咳嗽着,整个躯体都随之抖动着,一只大手轻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身旁。
睁开干涩的双眼,视线聚焦在男人利落分明的下颌线。
他察觉到她咳嗽平缓下来了,低头猝不及防和她对视上了。
京姩直接傻住了,这辈子没说过的脏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一些黏在她脸上的发丝被他拨开,视线落在她耳朵上的伤口,咬了咬牙痛骂道:“你是疯子吗??”
“你他妈有没有想过那个海域有多深?!要不是我看到你跳海,我以后去哪找你?!”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红得都快淬出血来,用了很大的力气抱着她。
“你抹除我记忆也好,故意躲着我也罢,但是别他妈给我把命玩没了!”
他说的话像拨动了京姩心底某根生锈的弦,压制在心里很久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