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抹除了他的记忆,谢南昭和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有想过也许他会喜欢上其他人,想过他找她是为了离婚,从没想到过他还是那么固执。
“你有没有想过,我抹除你的记忆,是为了逃离你,是为了让你往前看喜欢别人。”
海水涨潮,京姩的双腿被海水冲刷着。
谢南昭轻嗤一声,没急着回她话,打横轻松把她抱起来,走了一段距离,放她靠着棕榈树坐。
用手背贴着她的脸,感觉有点烫。
“我往前看,前面还是你。”回答她刚刚说的话。
京姩呼吸一滞,垂下眼帘掩去情绪,“你不恨我吗?”
男人站直身体,额前的碎发倒背在后面,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确实恨。”衬衣在海风的吹拂下,紧贴着躯体的肌肉。
停顿了一下,侧头迎向海风,发丝飞扬,“恨你的一意孤行和决然。”
“但现在无所谓了,我一个大男人计较那么多干嘛,懒得折腾了。”
对于现在的谢南昭来说,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见面,没有任何隔阂和矛盾。
倘若放在以前,他们不一定能心平气和地谈话。
也许被抹除记忆不失为一件好事。
听完他的话,京姩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谢南昭你还是恨我吧,我们回不去了。”
他们就好像被困进了某个绝境之中,消除一层阻碍,还有很多的阻碍等着他们。
等救援的人找到他们,她就要回基地了,外公要是知道她和他在一起,指不定要发多大的脾气。
谢南昭把程墨为送进监狱里,他的心结也终于解开了,可她却答应了外公和他再无瓜葛。
挺戏剧的,但偏偏就是事实。
再抬头时,原本站在前面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京姩眼眸颤动,四处环视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颅顶。
扶着后背的树站起来,发麻的双腿踩在沙滩上软绵绵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那棵树往前走。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里连个路灯都没有,他能走去哪里?
她边走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透着恐慌和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体力都耗尽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漆黑的远处。
寒冷的海风吹刮着她的躯体,她才发觉现在很冷。
这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跟你走了那么久,就不知道回头看看吗?”
京姩转身去看,发现身姿挺拔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噙着肆意不羁的笑容看着她。
“不打声招呼就消失很好玩吗?”她冷声道。
谢南昭走到她侧面,替她挡着寒冷的海风,“你刚刚说那么绝情的话,不就是在赶我走吗?”
“那你知道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走远点?”京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原本走不动的脚忽然就有劲了,快步往前走。
谢南昭很快就追上她了,想要拉住她,她预判他的动作避开了。
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一番折腾后,谢南昭倒被她气得够呛,直接拦腰把她抱起来,“不累是吗?”
在抱着她走回原处的路上,京姩一直挣扎着要下来。
谢南昭抱着她沿着海水走,抱着她的双手忽然放松,吓得她立马不闹腾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快走回到原点的时候,京姩看到地上燃烧的火堆。
“你刚刚捡柴去了?”
谢南昭看了她一眼,悠哉悠哉反问回去:“难不成你以为我抛下你离开了?”
有些心虚的京姩清了一下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你哪来的打火机?”
“我兜里的打火机防水。”谢南昭懒得揭穿她。
小心地把她放回到之前坐的位置上,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发现掌心上都是血,他愣了一下。
抬眼去看她肩膀上,原本黑色的布料现在变成了暗紫色。
救她上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肩膀有出血的迹象,就误以为她只有耳朵受伤了。
京姩看到他手心里的血也是一愣,要不是看到这个血,她都忘记自己还受伤了。
他眼神暗沉,下颌线紧绷着,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气笑道:“你受伤了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嘶’地一声,他把自己衬衣的两个袖子撕扯下来,把袖子绑在她身上肩膀处压迫止血。
绑好后,白色的袖子渗出了一点血色,后面就渗透的范围没有再扩大,说明血止住了。
谢南昭是个衣架子,没了袖子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反倒像某个奢侈品牌的衣服。
但京姩不知道为什么,看他有种男模的即视感,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来,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笑出了声。
“你还笑得出来?”谢南昭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同时心里开始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京姩笑容收敛了点,火光映现在她清澈的眼睛里。
“你不觉得疼吗?”谢南昭眼神里充满着审视的意味。
此话一出,京姩转眸直视着他,意外的神色一闪而过,捂着伤口佯装疼痛得直皱眉。
故作有气无力道:“疼啊!”
可眼神的那抹变化还是被他看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起身去火堆前添柴。
她拙劣的演技,他一眼就能看穿。
每一寸的呼吸都带着苦涩,仿佛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氤氲。
他在想,自己被抹除的记忆里是否知道这件事。
京姩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周遭的温度好似降到了冰点。
她在想,自己刚刚的演技是否骗过了他。
彼此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夜色渐浓,谢南昭回头看向京姩时,发现她靠着树睡着了,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仿佛易碎的瓷娃娃。
他起身走到京姩面前,垂眸凝视着她包扎好的伤口。
抬手在伤口处按压着,发现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气息平稳。
印证了心里的答案,心头却像被巨石压着,让他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