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梨伸手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弯一下腰。
京姩眼里泛着泪光，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弯腰把耳朵凑近。
“你的新发型很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激动。
刚认识京姩的时候，她总是独来独往，表面看着很难接触，也听说过有关她不好的非议。
但和她成为好朋友后，才发现她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大学的时候，俞清梨有时候看着她薄瘦的脊背，会在想她看起来那么瘦的人，是怎么扛住那些污言秽语的。
她在一步步往前走，打破禁锢她的枷锁，俞清梨真的很开心。
当看到她和谢南昭冰消瓦解，看到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俞清梨会忍不住为她流泪。
幸好那些坎坷没有把他们分开。
“谢谢。”看到她这样，京姩的情绪也跟着起来了。
站直身体和贺璟贺对视了一眼，在他身后捕捉到裴佑川的身影。
他接触到她的目光，冲她点了点头。
刚刚险些没认出他来，记忆里他脸上总带着温柔的笑容，很有修养和礼貌。
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把视线再次投向谢南昭，他笑得肆意不羁，唱歌的气息很稳。
指了一下她的身后。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林乘骁坐在轮椅上，在孟林初的推动下向她缓缓走来。
他满是针孔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戒指盒，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歌声散去，伴奏声仍然在继续弹奏。
一阵风袭来，她的手被谢南昭牵起，当手心相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滚烫的热水。
烫进她的心里。
林乘骁被推到他们面前，哼了一声，便把手里的戒指盒递到谢南昭手里。
在他拿走戒指盒的时候，还凶巴巴地捎带一句：“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也请您相信我。”谢南昭笑道。
京姩有些惊讶外公会来，而且还为他们送上戒指。
她没想到谢南昭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说服了外公。
林乘骁转眼对京姩说：“以后受欺负了，就回基地，那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其实他想说的是即便他人不在了，那里仍然是她的避风港，但是怕煞风景，才临时改口。
自妻子离世后，他从没有那么渴望活下去。
要是再早点……
再早点就好了。
京姩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再强求她留在基地里，让她继续留在京海、继续追逐自己想要的。
他曾定下的规矩在一点一点破碎。
孟林初渴望自由，他成全了她。
她渴望追逐喜欢的人和事，他也成全了她。
“谢谢外公。”可能是今晚的风太刺骨了，她眼睛总是跟酸涩。
林乘骁怕和她再对视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让孟林初把自己推到一旁去，和那几个年轻人一起。
手指被轻轻捏了一下，谢南昭牵着她白皙纤长的手单膝跪下，看她的眼睛像虔诚的信徒。
没等谢南昭说什么，身后的那几个气氛组就先抢词：
“嫁给他！嫁给他！”
就贺璟初比较闹腾，以前俞清梨还会跟着他一起闹，现在也就只是跟着附和。
“不是，清梨你喊那么小声怎么行！这还是你吗？”贺璟初拍了一下俞清梨的脑壳，像小时候那样没轻没重。
俞清梨伸手拉了一下孟林初，告状道：“初初，你看他！他有暴力倾向！”
吓得贺璟初连忙捂住她的嘴，“俞清梨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就说就说！你读三年级的时候还尿裤子……”
过了那么多年，他们虽然都变了很多，但还是最佳的拌嘴组合。
“你小时候还把——”贺璟初正要曝光俞清梨小时候的糗事，嘴就被身后的裴佑川捂住了。
“消停点儿。”
谢南昭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被他们吵得脑袋嗡嗡响，“再说今晚就把你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闹腾的两人静了下来，但是不敢松开对方的嘴，就怕又吵起来。
京姩听着他们的争吵声，记忆的片段碎成一片片，融入她的血肉、她的脑海里。
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谢南昭本来还有些紧张，被她这一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当时我看到你的新发型，在想什么吗？”他没有急着说其他，而是像平常一样问她问题。
“想什么？”
“我在想，你剃了这个发型怎么比我还要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就好男男这口。”
之前就有传言说他单身那么多年不结婚，极有可能是个gay。
这些他都忍了，但是拿他和贺璟初勾肩搭背的照片做文章是什么意思？说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他和贺璟初遇到彼此就像碰到了瘟疫，恨不得直接从楼里跳下去。
京姩原以为他有点生气，毕竟这是他精心设计好的求婚现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以这个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垂眼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比你帅了怎么办？”
“那我就当家里第二帅呗！”谢南昭不甚在意地弯着嘴角。
他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难得正经。
好像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我不太擅长说煽情的话。”
“在和你分开的那些年，我有时间就会去青禾寺祈愿，祈求你别忘记我，愿我们能再次相见。”
“我的运气不好，总是事与愿违。”
“但在你我的事情上，我有幸成为一个胜券在握的赌徒，兜兜转转，唯独只有你在我心里是棵生生不息的常青树。”
京姩当年没能爬上去的青禾寺，后面谢南昭爬了无数次。
他说的抽时间是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都会独自一人去爬青禾寺。
回家的时候天蒙蒙亮，疲惫能让他睡沉些。
他在感情里就是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人，就好像在心里钉上了颗名为她的钉子。
从不妄想把那颗钉子拔出来，因为早已经根深蒂固。
“你，愿意接受我迟来的求婚吗？”明明已经领证了，但他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京姩感受到他手心沁出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