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琉璃于离开汝州城一日的官道上,如李盛所说,遇到了被调遣至边关的三万守城军队。
先前仅存的一丝侥幸如泡影般破灭,只能面对现实。
“王……王爷……”见到即墨琉璃的人马,带头小将惶恐的奔来行礼。
喻子轩率先开口质问:“你们不好好镇守华城,跑来边关干什么?”
小将一脸懵,抬头答道:“谷副将说是王爷的军令,边关告急,让我等速速支援!”
即墨琉璃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地看了小将一眼,便拍马而去。
小将望着即墨琉璃渐行渐远的背影,茫然失措地问喻子轩:“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还去边关吗?”
喻子轩沉重地叹了口气:“去吧,到了听王妃安排”
这些人疲惫至极,人困马乏,即使能够赶回华城,也没有余力再战,况且他们所带的人手已然足够,反倒是云汐那边兵力匮乏。
即墨琉璃日夜兼程终于赶回华城。
黎明时分,天光微亮,与预想有别,这里并没有出现严阵以待的景象,城门前空空荡荡、一片荒芜。
完好无损的城墙和城门昭示着,此处并未经历战争。
远远地望向那座高大的城门,可以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悬挂在上面。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可以分辨出那竟然是一个人,再靠近一些,更清晰地看出这是一名赤裸的女子。
冰冷的绳索紧紧勒住她的脖颈,使得她的脸色呈现出青紫色,嘴唇变得乌黑,面容扭曲狰狞得令人毛骨悚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直,头发散乱不堪,全身一丝不挂。
看这情形,应该挂了不止一夜。
\"皇后娘娘……\"喻子轩看清后,语气充满惶恐。
紧接着,喻子轩翻身下马,双膝跪地叩头,身后的士兵们或许明白发生了何事,亦或对此茫然不解,但都纷纷效仿喻子轩的动作,一同跪下叩头,也不敢再抬起头来直视眼前的场景。
只有即墨琉璃独自坐在马背上,仿佛被定住一般,纹丝未动。
喻子轩再次抬头看向他时,只见他的双眸布满血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明显,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他紧咬牙关发出的咯咯声。
即墨琉璃此刻的模样,比当初毒发更失控。
喻子轩环顾四周,在一旁石堆处望见那身华丽的凤袍,他疾步上前捧起凤袍,呈于即墨琉璃面前,轻声道:“琉璃,先接娘娘下来”
即墨琉璃颤抖着抓起凤袍,自马背跃起,施展轻功飞至城墙之上,用利刃割断绳索,将楚黛滢裹于衣中,横抱落地。
即墨琉璃双膝跪地,抱着楚黛滢,怀中的楚黛滢,已经看不出昔日的面容。
即墨琉璃只觉自己处于半梦半醒中,一路赶回来心里早有预感,却不曾想到会这般残忍。
他的皇嫂,是名门贵女,更是一国之后,竟这般屈辱不堪地死去,他无法接受,难以承受。
他慌乱的给楚黛滢整理衣服,试图掩盖这不堪的模样,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即墨琉璃从未这般惶恐,体内无尽烈火将他灼烧,这里有皇嫂离去之痛,亦含对加害者之恨。
楚黛滢的衣服里掉落出一荷包,即墨琉璃拾起,凝视着金线绣着的“吾弟平安”四个字。
即墨琉璃仰头悲嚎,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杀进去,杀进去,给本王将他们全部杀了!”即墨琉璃眼眸猩红,不顾一切的嘶喊着。
身后的士兵起身,冲向城门。
几个时辰过去了,即墨琉璃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紧紧搂着楚黛滢。
白逸晨意欲借此羞辱即墨琉璃和即墨北国,他的目的达到了。
在即墨琉璃心中,老皇帝不是他父亲,他自幼无父无母,皇兄对他严厉苛刻,众人惧他、怕他,唯有楚黛滢真心待他、疼他、对他好。
楚黛滢与他虽是叔嫂之情,却也弥补了他自幼失去母亲的那份亲情。
萧束将城内残余的东白人全部捉来。
“王爷,白逸晨已经率领大部分人马逃跑,只捉到这些人,被囚禁的大臣们已经获救,但谷副将和陈尚书失踪,小郡主……也不见了”萧束禀报。
即墨琉璃对萧束的话置若罔闻,他轻轻地将楚黛滢平放于地,起身拔剑。
他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路过萧束身旁时,又拔出了萧束的佩剑。
此时的即墨琉璃,双目赤红,毫无理智,是一头暴怒的野兽,让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紧握剑柄,快步走向被缚的东白人,他的剑没有夺取性命,而是像恶鬼的利爪,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他双手同时挥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即墨琉璃的全身沾满了鲜血,白皙的脸庞也被鲜血沾染,鼻腔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喻子轩悲痛地看着即墨琉璃,却无法阻拦这场虐杀,即墨琉璃若不发泄这口怨气,就恢复不了理智。
满地鲜血,几十个人倒在血泊中。
血海中,唯一站立的即墨琉璃宛如从地狱走出的罗刹,浑身被鲜血浸透,无人敢直视他那充满杀意的双眼。
听着那些痛苦的哀嚎声,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即墨琉璃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再次提剑,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每一刀都致人于死地。
在漫长的折磨后,这些人终于毙命。
即墨琉璃遇事向来冷静沉稳,萧束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即墨琉璃,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人方式,这位身经百战的猛将默默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场屠杀恐怕会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喻子轩强忍着不适走到即墨琉璃跟前,递上手帕。
即墨琉璃接过帕子擦手、擦脸,把自己擦干净后,才走到楚黛滢跟前又将其抱起。
“给皇嫂下葬,查婉儿的踪迹,还有谷悬和陈尚书,通通要活的”即墨琉璃语气冰冷,却似乎恢复了清明,扔下这句话,往城内走去。
白逸晨,你做的事,你要付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