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摸到一个凸起,习羽探着身子看向林屿宁耳后的伤疤,一道浅粉色带着针脚的凸起,看起来当初并没有得到好好的护理,乱七八糟的伤口。
林屿宁将习羽在他耳后摩挲的手拉下摁在心口。
“我不会拘着你,只要不涉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生病的时候也要记得告诉我。”
门铃响起,林屿宁刚刚给习羽叫的餐到了,低烧可以不用吃药,吃点温热的易吸收的食物,发发汗就会好了。
习羽看着林屿宁手里的一大碗大个的馄饨,摇着头,她没有胃口,不想吃。
大个饱满的馄饨,林屿宁点的是上海这边特色的荠菜鲜肉馄饨,他吃过,口味清淡、味道鲜美,很适合生病的人吃。
除了馄饨,还有一碗姜汁撞奶,酒店的菜单上没有,是他拜托厨师现做的,林屿宁没有把握自己能让习羽喝下一杯辛辣苦涩的姜茶。
将手边的那碗姜汁撞奶推到习羽的面前,林屿宁坐在习羽的一侧,拿起一旁的瓷勺捞出一个裹着满满馅料的胖馄饨,和着汤汁一起送进自己的嘴里。
过量的姜汁,没有加糖或蜂蜜,柔滑的奶花入口,浓郁的姜香伴着辛辣的味道席卷了习羽整个口腔,习羽皱了皱眉,姜辣味一点点侵入,从口腔一直漫延到胃里,空咽了口口水,满眼委屈的看向林屿宁。
“不好吃,太辣了。”
林屿宁含着一小口汤汁歪头吻住习羽,舌尖裹挟着骨头熬制的汤底闯入她的口腔,带着那股鲜味里里外外的侵*入,伴着荠菜青草香味和鲜肉的肉香味,清新、鲜美、口感层次丰富。
“想吃馄饨吗?”
味蕾被打开,习羽嫌弃的将那碗难喝的姜汁撞奶和林屿宁手里的馄饨互换,一口气吃下去五六个馄饨。
中途又被林屿宁哄骗着吃下去几口姜撞奶,三口中两口都是囫囵着吞下去,吃得身上暖烘烘的,发了一身的虚汗。
林屿宁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水温调的有些高了,整个盥洗间都升腾着热气,习羽进去没多久,脸上就挂满了潮红,就着浴缸里的热水胡乱的洗了洗,被林屿宁用厚重的浴巾包裹着塞进了被子里。
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林屿宁帮习羽吹了头发后,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钻也进被窝里,将习羽拢在怀里。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习羽轻哼,折腾了一番累到极致,迷迷糊糊的睡去。
林屿宁觉得此刻的习羽比年前住院的时候一个人挺着的状态好多了,凌晨习羽突然起了高烧,林屿宁听到习羽迷迷糊糊的在呢喃着他的名字,断断续续的「阿屿」,将他的心里塞得满满的。
习羽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林屿宁轻着动作下床,从背包里翻出来必理痛给她喂了一粒,对上习羽清醒的一瞬,乖乖的将他手里的药就着水咽了下去。
后半夜,习羽梦魇,泪水混着汗水打湿了发梢,林屿宁摸到她整个人汗津津的,边发汗嘴里还边念叨着冷,他将房间里备用的被子从柜子里翻了出来盖在最外层,热的林屿宁像个火炉,习羽直往他怀里拱。
临近清晨,习羽终于安分下来,林屿宁拿着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拭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t恤短裤,搂着她入睡,听到怀里传来窸窸窣窣酣睡的声音,林屿宁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补眠。
习羽这风热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次清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遮光窗帘被拉开,阳光穿过轻薄的纯白纱质窗帘透进来,温温和和。
翻了个身,习羽趴在床的边缘,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冲着书桌的方向和林屿宁诉苦。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夜的梦,一闭上眼睛就是在做梦,好像做不完似得,想醒都醒不过来。”
听到声音,林屿宁将手边一直温着的甜牛奶从热水里捞起,走过去坐在床头,将习羽揽在怀里,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叫我。”
习羽接过牛奶喝了几口,摇摇头。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一直在做梦,很混乱的梦,潜意识里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是噩梦也不怎么害怕。”
从小到大,习羽对付这种风热和风寒感冒有着丰富的经验,因为是早产儿,每年还没到换季的时候,习羽的身体能比历法更敏锐的感知到气候的变化,生病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就不会被重视。
打从习羽记事起,除非病到整个人蔫掉的情况下,习翼和文秀都不会太管习羽,没有老一辈的帮衬,习羽的小病小灾都是靠着多喝热水硬生生的扛过去的。
文秀不喜欢小孩子吵闹,习羽从小便知道哭闹没用,甚至还会起到反的效果。
在他们家,小孩子生病的时候不愿意吃饭那就不吃,饿的不行了自然就会爬起来吃了。
习羽不知道自己晚上生病的时候粘着林屿宁的样子,林屿宁也没再追问习羽的梦里都出现了什么,她潜意识里能够依赖他,已经让林屿宁足够惊喜。
年轻就是好,林屿宁本以这天会在酒店里赖上一天,还没到中午习羽的精气神就回来了,刚起来的时候她脑子还是懵的,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习羽拒绝了林屿宁要待在酒店里的提议,甚至不愿意在酒店里吃自助餐。
外面的气温明显要比前一天要低了几度,习羽老老实实的在t恤外套了件卫衣,林屿宁这才答应出去吃饭。
两人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去得是学校里习羽经常去的北苑食堂,这个食堂离习羽租住的地方最近,吃完饭林屿宁拐着习羽回去了一趟。
果然不出所料,习羽的衣柜里最厚的衣服也过不了上海的秋天,一场秋雨一场寒的道理在习羽读大学后就全部忘在了脑后。
“我当然知道这些衣服不能过冬,到时候我肯定会买齐的。”
习羽信誓旦旦举着手指发誓的样子,此刻在林屿宁的眼里显得特别的不可信。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上课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冷,跑去商场买衣服?”
林屿宁想起习羽的「壮举」,上着他的课她手机突然坏了,也就15分钟课间休息的间隙,习羽跑到隔壁的商场里直接买了个新的,正巧碰上新一代的iphone发售,就这么让她赶上了。
在别人排队都买不到的时候,习羽用课间的15分钟就买到了,小组讨论的时候习羽那个小组就在看习羽的新手机,被林屿宁抓了个正着。
见习羽不理他,林屿宁凑到她身边,拉着慵懒的音调问她,“你当时怎么想的,我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学生。”
习羽没好气的回他,“你那破课,从晚上六点一直上到十点,下了课商场都关门了,我第二天要去廉政公署,没有时间啊,就很巧,那天早上我还说要换手机,晚上手机突然就打不开了,只能趁着课间去买新的。”
习羽想起来了,刚买来的新手机,还没捂热乎,就让林屿宁连手机带包装给收走了,直到下课等到围着林屿宁问问题的同学散掉,习羽才将手机要回来。她又没错,她又阻止不了同学对新品的好奇心。
习羽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怪异,目标商品和购买意愿都是明确的,钱也不是问题,在需求如此急迫的情况下,课间的15分钟完全足够她买一部新的手机,哪里有问题。
“你还收我手机!你还收我手机!”
习羽突然气上心头,戳着林屿宁的胸口。
林屿宁笑着让习羽捶他,习羽的力气不大,打在身上和挠痒痒似的。
习羽还是跟着林屿宁去了商场,衣服总归是要买的,早买晚买都是要买。习羽不爱逛街,她衣柜里的衣服不多,基本都是熟悉品牌的经典款。
她这几年的衣服要么就是和林岛安逛街的时候顺便买的,要么就是和carla闲逛的时候买的,每件衣服不贵也不便宜,百搭和耐穿是习羽买衣服的最看重的两点。
从静安寺到南京西路,一路上七八个大型商场,习羽光是在南京西路上走着都觉得头大,仿佛回到了海港城一般,街道的两侧的门面被奢侈品牌占满了。
林屿宁带着习羽刚想进一家熟悉的店,习羽看了眼LoGo,拉住了林屿宁的胳膊,冲着他摇头,不想进去。
“不喜欢这家?”
“几百块的卫衣质量已足够好,我不想花上千块去买同样的类型的衣服。”
林屿宁没坚持要进去,嘴上却没饶过习羽。
“你和大哥逛街的时候,大哥没少给你买衣服吧,怎么到我就不行了?”
林岛安是没少给习羽买衣服,不过多是当季的潮牌的潮流款式,每次一出什么潮品,林岛安就会很迅速的带着习羽去商场很霸道的购入,还不忘顺便给林屿宁买一件,习羽还因此和林屿宁有很多同款的衣服,都是林岛安买的。
“你还不了解大哥,我根本拗不过他,你要学他?”
“我不学他,我听你的。”
林屿宁熟悉的那些品牌,不是特别火热的奢侈品牌,也确实超过了习羽的日常买衣服的价格体系,她觉得一件t恤五百已经是质量的上限,几千块钱的t恤品牌溢价过于严重,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习羽还是耐心的和林屿宁解释了一番,两人之间在消费上的差距过大,林屿宁迫切的想要把习羽拉到他的标准,但习羽不想,她还是学生,这些奢侈品会让她产生一种被包养的感觉,习羽也不喜欢奢侈品。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们在很认真的谈恋爱,我又没有在玩弄你。”
听到那两个字从习羽的口中说出来,林屿宁立刻有了脾气,消费观可以弥合,但他不能容忍习羽这样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习羽没毕业之前拍拖已经让林屿宁审判了自己很多次,再加这么一个标签,他受不了。
“一掷千金……长期的……隐秘的……性关系……我只是觉得有点像。”
习羽做过这方面的项目,还是在内地某着名的大学城做的,和对性交易的态度一样,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习羽不觉得这有什么。
多数的歧视不在于刻意,而在于不经意和不认同,习羽从不觉得自己会轻视这些人,但极其厌恶自己和这类的行为有任何的牵扯。
林屿宁气的给了习羽额头一个爆栗,没收着力气。
“你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你要愿意,我不介意和你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我确信我管得住我自己。”
习羽脑袋吃痛,听到林屿宁咬牙切齿的警告。
“那我不愿意,饮食男女,食色*性也,这也是享受恋爱的一部分。”
习羽这个逻辑怪,林屿宁被她气的胃疼,吞了一樽保济丸进肚,不再和习羽讨论关于消费观念和金主相关的话题。
习羽也意识到自己胡扯的过于离谱,也退了一步,也没拦着林屿宁付钱。
几个商场逛了没多久,林屿宁确实是一掷千金,不过买的品牌都是和习羽商量过了,除了那件极寒系列的羽绒服。
“你冬天不就来了么,到时候真的冷再买也不迟吧!”
“我家在北方都穿不到这么厚的羽绒服,更何况这里是上海……”
习羽小声的和林屿宁抗议,抗议没用,林屿宁对11月中旬的上海是什么温度完全没有概念,买了以防万一,万一突然降温习羽有的穿,他花钱买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