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含之染上笑意,点点头,“晴了,雷暴也退了。”
“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两天。”陶桉笑了笑,颇为开朗道。
“许是老天心疼你,不想让你再受苦了!”
陶桉弯弯唇,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干什么?”
陶含之一把制止,按住她,“你现在还没恢复完全,身体很虚弱不能乱走动,更不能出去吹风。”
“我已经没事了堂姐,再说这晴天白日的哪来的风啊?”
“那也不能动,雨后湿冷,慢慢才会回温,就算你身体素质不错,也禁不住这么折腾,我是医生,你最好听我的。”陶含之认真道。
陶桉抿抿唇,乖乖靠了回去。
陶含之重新为她盖了盖毯子。
陶桉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不是她常待的那间帐篷,她眨了眨眼,依稀想起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眼,是江年紧皱的眉宇。
好像身体失重后是他救起了她,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这是江年的帐篷吗,昨天是他把我送到这来的?”陶桉问向起身去给她倒热水拿药的陶含之。
“是啊,不然还能是谁,他把你送回来不久就让人叫我过来陪你了。”陶含之回到她面前,将水杯和药递给她。
陶桉接过,“那之后他去哪了?”
“走的时候去了当地医院,中间回来过一次,休息了几个小时,上午出去后还没回来。”
“哦。”陶桉点了点头。
“陶桉,我正好一直想问你。”陶含之重新在她身边坐下,笑了笑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他好像……很关心你。”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陶桉将已经扔进嘴里的药咽下去,喝了口水,淡淡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关系挺好的,他是我妈的继子。”
“继子?”陶含之惊讶,“这么说,他算是你哥哥?”
陶桉 “嗯”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难怪。”
……
雷暴退去,村子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和生气,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和状态也缓和下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和满足感。
但尽管天气转好,两队人也没有马上计划离开,这里的天气暂时还不稳定,为防患强雷暴再次来袭,他们决定多停留一周,观察情况,顺便帮助村民进行灾后重建,保证物资供应。
一天后,通讯也恢复可以正常使用了。
收到手机讯号的时候,大家正围在一起吃着十多天以来第一顿正式的饭。
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喝彩和喧闹声又重了几分,大家纷纷放下餐具,兴致冲冲的该回消息回消息,该打电话的打电话,一时间连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都被遗忘了。
喧闹中,陶桉看到旁边的江年忽然不动声色的起了身,退出了餐席朝安静的湖边走去,表情隐晦不明,她看不出悲喜。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可能有个人私事,大概也不想让人打扰。
陶含之挂了电话后,摇了摇身旁的陶桉,蹙眉道:“我爸妈可能有些生气,看来我回去得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了。”
“没事。”陶桉喝了口果汁,淡淡道:“你搞不定的话我去和大伯大伯母解释。”
陶含之叹了口气,看着低头正给左旋回消息的陶桉,“你呢,叔叔应该给你打了更多电话吧!”
连陶含之都知道,或者说陶家没有人不知道陶树有多惦记、宠爱陶桉。
但是……
“没有,一个电话都没。”陶桉淡淡道。
“不可能吧?”陶含之不信,“叔叔能忍得住?”
陶桉抿唇,叉了片火腿肠,“大概是生气了,我哥发消息说他和老陶已经知道我加入了微隐维和。”
陶含之张了张唇,然后沉默了。
那是该生气,换成是她她估计也会生气……
陶桉吃了肠,打开手机联系人,找到陶树,手指悬在上面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她有点不敢。这次陶树应该是真生大气了,她觉得就算把电话打过去陶树也未必会接,而且,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陶桉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回去后跟他面谈吧。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在惹陶树生气:背着他领证结婚,不好好工作三天两头的出国,然后还加入了一个不要命的国际维和组织,居然还是从几年前就蓄谋已久的……
陶桉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好像真的没把他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手机震动了一声,陶桉微皱着还没回过思绪的眉,点开了微信。
是陶禛发来的:两天后是爸的生日,你如果能回来尽量赶回来,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他或许更容易接受,不然你就得费功夫了,他这次真的很生气。
陶含之跟着看完了消息,赞同道:“我觉得陶禛哥说的对,你应该先回去一趟,这里情况已经稳定了,何况还有江队长在。”
陶桉沉默,思忖片刻后在对话框中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好。”
“你呢堂姐,跟我一起提前回去吗?”她朝陶含之问道。
“都这么久了不差这几天,我等一周后跟大家一起回吧。”
陶桉点点头,“行。”
……
湖边安静得像停止了时间,江年拿起手机重新看了一遍躺在收件箱里的短信。
是乔欢发来的:
江年,对不起。我想了好久也终于想明白了,我们其实不适合在一起,而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强求捆绑在一起,我离你的世界太远,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累了,不想再等待和失落,也不想再缚束你,所以,我们分开吧。订婚戒指我会尽快送还江家,原谅我的自私。最后,无论你在哪里,愿你平安。
很成熟、简短的一段文字,可以看出,她很认真。
点开微信,才看到她给他发了好多的消息。
他离开的那天:没事的不要着急,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可以记得报平安,我等你回来。
还有,江年……我该怎么表述才得体,其实我真的不想你走。
来这里的第二天:已经到了吗,消息你没有回,我的电话也没有接,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吗?今天江南回来了,江爷爷叫我过来一起吃了饭,我们聊了好多包括你,今日我才深刻体会到,江南真的很懂你。
第五天:今天上海下了雪,很美,上面是我拍的照片,你能看到吗?你说过有机会要陪我看一场雪,你又食言了。上海的雪难得,你的时间却更难得……
第七天:江爷爷和伯父伯母身体都很好,我也很好,不用担心,注意安全。
昨天,也是给他发短信的同一天:那天的雪化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未降临,这几天我每日看着逐渐消融的雪,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是不是留不住的早就应该释怀……
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分,而那条短信是晚上的二十点十一分。
江年垂眸看着,眸深如墨,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但绝不是轻松和坦然。
手机界面被他滑到初始,他按下了拨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