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影儿在屋里听到爷爷和朱椿的谈话,从屋里偏出个脑袋,笑道:“若你能带我出去,寻那黄芩。别说几颗了,你要多少颗我都给你。要什么给你什么。”
朱椿看着犁影儿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扬了扬眉,“果真?”
犁影儿挥挥小拳头,“当然真。”
朱椿:“要什么给什么?”
犁影儿背着个小包袱从屋里小跑出来,“你要什么?”
朱椿打量着犁影儿,贼兮兮笑道:“带你回去给我做老婆,你可愿意?”
犁影儿天真无邪,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老婆?什么是老婆啊?”
犁田英抚弄胡须笑道,“傻孩子,老婆就是媳妇儿。”
“你愿意出鬼市,给这小子当媳妇儿?”
犁影儿也不知道媳妇儿是何意,摇了摇头。
朱椿当是他不愿意,本来也只是调戏她的一句话,他不甚在意,只要能有灵泉酒就好,就能发财。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不强人所难。”
“你只要把你制成的那什么药丸子给我便是,制成之后,我便送你回来。”
说完拎起犁田英手上一件粉色麻袋,往犁影儿头上一套,趁她未反应过来,打横抱起扛在肩上,又嘱咐犁田英,给自己带了几坛灵泉。肩上扛着犁影儿,手里拎着几坛灵泉酒,转瞬出了鬼市空间。
……
狮子山后山。
“豪强集团”后院。
冬凉夏暖的茅草屋里,一个少年背转身脸朝着里,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鼾声作响。
朱元璋拧着眉毛看着如此狼狈的贼匪,又抬头看了看露出大半个天的房顶,感到费解。
就是常遇春当年当贼寇打家劫舍的时候,也不曾这么艰苦!
他?
真的是绑架标儿的贼匪吗?
此时,朱元璋发现在少年身旁不远处有一只奇怪的粉色麻袋,一起一伏,似乎里边装着什么活物。
朱元璋第一反应麻袋犁是人!
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朱标!
他一个跨步往前,打开那只麻袋口,里边赫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女娃娃的脸。
女娃娃鼻翼一张一翕,也在睡着。
朱元璋愕然,大气不出。
心想:这女娃娃用麻袋装着,定然是该杀的贼匪刚刚绑来的。
好啊!
他不仅绑走了咱的标儿,又打劫良家女子。
找到标儿之后,此等贼匪绝不能留他!
顿时,朱元璋眼里一片肃杀之气,他咬着牙攥紧拳头,盯着只顾酣睡的朱椿。
冷笑一声 ,“死到临头了,还睡着呢!”
朱元璋给身后的刘伯温使个眼色,示意他退后。
刘伯温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虽跟着朱元璋帮其鞍前马后谋划帝业,也见过沙场上的不少血腥画面,可仍旧是别人打架站的最远的那个。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很知趣地退到房门外,随时准备招呼院墙外的“救兵”支援朱元璋。
此时,朱元璋眼神微眯,手摸向腰间的鞭子,轻手轻脚靠近朱椿。
朱椿出鬼市后把睡着的犁影儿放在甘草堆里,麻袋都未曾给她褪去,他自己个儿就倒着睡着了。
自从喝了灵泉酒后,朱椿的睡眠时间就很少了。
未喝之前,一天能睡五六个时辰。
喝了之后,现在一天睡一两个时辰醒来都觉得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此时,他已然睡了半个多时辰,忽觉背后有响动,他以为不是犁影儿醒了就是阿标和胡天禄回来……了?
阿标还能回来吗?
朱椿倏然睁开一只眼,赫然发现墙壁上出现一个人影儿。
他下意识猛然转过身,一双眼贼亮贼亮地盯着正要抽腰间软鞭的朱元璋。
朱元璋突然尬住,手上动作瞬间停滞,定定地看着朱椿。
另一只手不自觉也摸向腰间,两只手假装提了提腰间束带,拍了拍刚才上山时蹭到的尘土。
朱椿眼珠转了转,又看看门口站着的同样灰头土脸的刘伯温,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山顶掉下来的?”
朱元璋脸色微变,自知已然失去偷袭的最佳时机,不如接下来随机应变,看看他究竟把标儿藏在哪里了。
随即又弯腰拍拍两条裤腿上的尘土,尬笑一声,“是啊。跟咱的随从上山游览,不幸失足跌下山。没曾想后山半山腰竟有这等世外桃源,不请自入,讨杯水喝,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
听及此处,最强辅助刘伯温也赶紧配合他主子,两手使劲拍了拍身上,瞬间茅草屋里尘土飞扬。
“是啊,不幸跌下山,不幸跌下山。”
朱椿则是诡秘一笑,坐了起来。
“外头水缸里有水,你俩可喝了?”
朱元璋眨眨眼皮,“不曾。”
朱椿蹙眉:“?”
朱元璋慌忙解释,“看小兄弟前院有一锅米汤,咱喝了一瓢,现在已经不渴了。”
刘伯温居然慌乱之下摸了摸肚子,“对对对!已经喝了。”
“喝饱了!”
朱椿皱着眉头,“米汤?”
他记得胡天禄曾给自己喝过一碗米汤,那味道怪怪的,跟门外那颗树上结的豆子的味道极其相似。
自己就是喝了那碗米汤之后吐的血。
吐血之后,反而一扫之前胸口的沉闷之气和镇痛感。
难不成那锅米汤是加了门外树上豆子的药汤?
算了!
且不管他。
阿标走了,说是报了官回来。
自从绑上山上,他一脸愁苦,想家想的要死。就算自己许诺他,让他坐这山寨的二把交椅,他看着都不开心。好不容易得了这个下山的机会 ,他还能回来?
此时,朱椿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的二当家-阿标可能永远不会回山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蓦然说了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啊~”
可世间的事总是这样,老天爷给你关上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朱椿眨着狡黠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大叔看了一会儿,打起他的主意。
“喂,你贵姓啊?”
“家住哪里?你是干什么的?”
“家有几口人?人有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
朱元璋一头黑线:“……”
他就差问咱兜里有几个子儿了!
这贼匪果然死性不改!
先暂且不跟他生气,先把标儿的下落问出来再说!
朱元璋假笑道:“咱姓朱。家住应天府正阳门北。”
“咱从小命苦啊,七八岁咱爹娘,咱大哥,咱侄子都饿死了。二哥给别人家当了上门姑爷……”
“家里兄弟就剩咱自己……”
他说的是实情,事实是造不了假的。
而他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等朱椿问的其他问题,他都避而不谈。
如此避重就轻又饱含真情地回答,一下子触动朱椿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盯着朱元璋看了好大一会儿,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最后,得出结论,这位老大哥说的是真的!
当即,朱椿就在心里拍板!
这么命苦的人,我朱椿得给他条活路啊!
拉他入伙!
不管阿标回不回来!
他都要拉这个苦命人入伙“豪强集团”!
给他温饱!
给他富贵!
朱椿沉默片刻,“命运多舛的苦命人啊!”
又抬眼看着朱元璋,“我也姓朱,咱们也算本家。”
“你以后跟着我吧!至少能有口饭吃。”
朱元璋懵了?
他摸摸脑门,左右四下看看,刘伯温站在门口也懵了。
朱元璋眼神与刘伯温对话:伯温,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皇上,他拉您入伙呢!
朱元璋:入伙?让咱也上山当土匪?
刘伯温: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他绑了咱儿子,还让咱入伙他?他知道不知道咱是谁?咱要了他的 脑袋。
朱元璋又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腰间,要抽出软鞭招呼朱椿。
刘伯温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一只手伸出袖袍摇了摇:皇上!万万不可!太子殿下还下落不明呢!您别冲动!
朱元璋都要气疯了 !
在咱的地盘上,如此嚣张!还让咱跟他一起当土匪?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咱现在就要他的命!
此时,刘伯温眼睁睁看着朱元璋按捺不住怒火,急的眼珠子都要眨的爆炸了!
皇上!冲动是魔鬼啊!
此时!
朱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朱元璋身边,猝不及防地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
“两位的眼睛怎么了?有眼疾?”
“哎~前不久过来投靠我的一个兄弟也是眼神不济,还寻思给他治治呢!”
……
胡天禄在家里莫名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谁骂我呢?”
他若是知道朱椿如此往他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去狮子山是投靠他去的,估计他气的能把眼前的饭桌掀了。
……
此时,朱元璋被朱椿猛地这么一拍,回了神。
理智重新占领大脑高地!
他眼珠转了转,心中暗自忖道:兄弟?眼神不济?莫非他说的是标儿?可标儿眼神好着呢啊?
这一巴掌同时把朱元璋的冲动拍掉了!
他并未正面回应朱椿拉自己入伙的话,只是装作疑惑地开口问:“兄弟?咱这山上还有其他人吗?”
说到这里,朱元璋假装不知道麻袋里有人,还房里房外、房……顶地看了看。
“这也没人啊~”
“小兄弟,你是干什么买卖的?”
“后山不会就你一个吧?”
朱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朱元璋,在空旷的茅草屋里来回踱步。
“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这么说吧,我昨天是还有两个兄弟的……”
“但是,他俩现在出去办事了,暂时回不来!”
“等过几天就回来了。”
“至于我是做什么买卖的,门口的顶上你没看到吗?”
朱元璋思索半天,门口有字吗?
朱椿摇摇头,无奈摊手,“看来你真的是眼神不好。”
复又放下手,目光灼灼看着他说道,“不怕。等你加入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眼睛!”
朱元璋暗骂一句: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心中主意一转,又问道:“有两个兄弟了?”
“他们叫什么?多大岁数?长什么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把朱椿问的有点烦,他挠挠后脑勺,敷衍道:“一个叫阿标,一个叫天禄。”
“年岁跟我差不多。样子嘛?你只要知道没我帅就行了!”
朱元璋听后内心一喜,阿标?那就不是标儿吗?
去什么地方办事了呢?
几天才能回来呢?
不如咱先答应他,在这里住下等着标儿回来?
答应主意,朱元璋正要开口,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他下意识一手捂住肚子,揉了揉!
不行!
疼的越来越厉害!
不一会儿,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朱椿见他突然不说话,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懵。
他拍拍朱元璋,“喂~你怎么了?”
朱元璋忍着痛,声调不觉提高,“别动!”
“哎哟~哎哟~”
此时,他突然觉得腹中一阵激流涌动!
“噗呲~”
不好~
朱元璋脸色憋得青紫,顾不上说什么,提着裤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