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淇自然是不情愿拿地契和房契出来了。
怎么的?
欺负人没够?
挨了打,还得往外送地送庄子?
天下没处说理去了!
他闷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徐增寿。
徐增寿还是那个做派,尴尬地笑笑。
用商量的口吻开口,“李淇哥,不如把庄子卖给朱大哥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淇无法,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徐增寿一看问题解决,抚掌开心,正要从袖袍中掏银票。
此时,朱椿脸色一冷,看着李淇,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这位驸马爷,你好像没听懂我的话。”
“是让你给我,不是卖给我。”
“听懂了吗?”
说罢,他手上一使劲,手里的筷子断成两截。
李淇见状,惊慌失措。
方才被勒脖子的压迫感,再一次袭来!
他紧张地哆嗦着嘴唇,目光中具是害怕的神色。
“给!给!给!”
“谁说要卖了!”
他出其不意,伸手打了坐在他旁边的徐增寿手臂一下。
“是不是你说的?”
“本驸马连处田庄都送不起吗?”
“用得着你管闲事!”
徐增寿顿时张口结舌!
“什么跟什么?”
“李淇哥,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刚说罢这句话,徐增寿手臂又挨了一下。
“啪!”
“用你好心?”
随即,李淇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冲着朱椿巴结地笑道。
“玄武湖旁边的田庄是吧?”
“我这就差人回家,把房契地契都取过来。”
说罢,他立刻唤出等在门外的小厮,吩咐他回去取。
朱椿这才弯弯唇角,“不许耍花样!”
李淇赶忙道:“哪里敢?哪里敢!”
转过头怒斥小厮:“还不快去!”
小厮得了他家主人的令,立刻飞奔出了醉仙楼。
一炷香时间未到,那小厮带着房契和地契都回来了。
小厮将东西递给他家主人,躬身回道:“公子,老爷让问问您要这房契地契做什么。”
李淇登时脸都气绿了!
回手赏了小厮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怒骂道:“你是一天都不想在府里待了。”
“明日,就将你发卖了!”
“以后不必跟着我了!”
小厮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委屈地回道:“是……”
说罢,他退了出去。
李淇将房契地契殷勤交给朱椿,朱椿并不接。
李淇见状,只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朱……朱兄弟,房契地契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块庄子的”
“甲等良田一百亩,三进三出的庄子带东西跨院一处。”
朱椿瞥了一眼那房契地契,地址是玄武湖附近的那处没错。
随即,他欣然将其收进袖袍,勾了勾唇角。
“算你识相。”
李淇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转身回自己座位,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徐增寿全程观看,惊的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
这……这就到手了?
不用我掏银票了?
那可是一百亩甲等良田啊!
李淇就这么送给朱大哥了?
要知道,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李淇的小气和抠门就跟胡天禄的豪爽大气傻是一样出名的。
就是平常出来吃饭,他连一壶酒钱都不带往外掏的。
更何况拿出这么一大处田产相赠了!
徐增寿努力地在李淇脸上寻找心疼、悲戚之色。
嗯!
很幸运!
他找到了!
李淇脸色难看地要死,用如丧考妣来形容都不为过。
徐增寿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
心里打算着,回头送五百两银票给他。
这样,他们两人的仇也不必结的如此深。
要知道,李淇除了抠门之外,还“有仇必报”。
眼下,朱大哥打了他,欺辱了他,他怎会不怀恨在心。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想到这里,徐增寿免不得又叹了口气,就连醉仙楼最出名的招牌菜“酒酿丸子”都不觉得香了。
而此时,应天府知府杜日升则是惊的嘴巴一直没有合上。
从朱椿一开始要勒死驸马爷,再到威胁敲诈他交出田产,把杜日升看的一愣一愣的。
胆小的他,内心处激发出一小股愤怒。
不过,颇有城府的他并未显露出来。
呵!
好一个买卖人!
居然是做的这种买卖?
在本官面前明晃晃威胁敲诈当朝驸马,如此大胆,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吗?
狮子山的土匪一夜之间抢了祥云阁十八间成衣铺!
这样的土匪要缴!
眼前这位朱大爷更嚣张!
难道不该清缴吗?
可我杜日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手里无一兵一卒,拿什么去剿匪?
恍惚间,杜日升居然都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徐增寿见他神游天外,伸出胳膊肘碰了碰他。
“杜知府?”
杜日升这才回过神,望着徐增寿,方才想起,今天他摆下这桌酒席,是要向魏国公借兵的。
他尴尬地“啊”了一声。
手足无措地举起酒杯,却不知该说什么。
朱椿此时酒足饭饱,旁若无人地打了个饱嗝。
“增寿,我还有事。”
说罢,眼神意味不明地朝着杜日升身上扫了一眼,笑了笑。
“杜知府,多谢你的款待。”
说罢,朱椿一拱手,告辞而去。
杜日升:“……”
他走了也好,方便本官跟徐三公子谈正事。
李淇:“……”
本驸马都不是个人的?
如果记得没错,这厮好像刚收了我的田产。
徐增寿:“……”
这……这就走了?
……
徐增寿自醉仙楼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他喝了酒,脚下有些虚浮。
管家徐福见状,赶忙迎上去扶住他。
嘴里还责怪道:\"这个杜知府看着沉稳,怎么办事如此不沉稳。竟把公子给灌成这样。\"
“小人明日非要去应天府找他理论理论不可。”
徐福知道自家三公子是去赴杜知府的约。
这还是那日早上他回来传的口信儿。
别看只是魏国公府的一个管家,气势可比一般的县衙的县官腔调都高。
徐增寿身形晃了晃,摆摆手。
“不怪杜知府,是我自己要喝的。我高兴。”
“哎呦……徐福,你是没看到……”
徐增寿后边的话说的含糊不清,徐福没听懂。
他一边扶着徐增寿回房,一边疑惑开口:“三公子,朱公子不是与你一道出的门,他呢?”
徐增寿此时已然到了房里,喝上徐福端来的解酒茶,才回过神。
“朱大哥?”
“他没回来吗?”
徐福摇头,“没回来啊?跟您一道出去的呀。”
徐增寿一拍脑门,“坏了!”
“朱大哥不会回山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