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此处便交给你了,本王率军前去支援北城!”
朱常淓说罢,转身上马,他手下还有两千直卫,都是生力军。
“臣将鞑子清理后,便赶去支援!”夏允彝也是焦急不已,此时,方国安率领明军已经将鞑子堵回了巷子中,这些鞑子还在拼命顽抗。
北城。
城头被大炮轰出了几个缺口,清军正不断地从这几个口子涌上城头,城上守军被清军分割成了几段。
杨廷麟所部正在城楼处护卫张国维,两头都是鞑子,正在死命的进攻城楼。
城下,多铎听说城头已破,顿时大喜,急匆匆来到阵前查看。
“我八旗健儿真是英勇,告诉他们,天亮之前,生擒大明监国者,连升三级,赏万金!”
多铎心情大好,直接对朱常淓发出了悬赏。
“奴才遵命,这就去传话!”一名多铎的亲卫巴牙喇跃马而出,往城下传话。
很快,原本夜战已经疲惫不堪的清军顿时军心大振,将城头的明军不断地挤压。
把总张大彪见势不妙,急匆匆赶到城楼,找到了张国维与杨廷麟。
“制台,城头已不可守,不若退入城中,与鞑子巷战!”张大彪建议道。
现在明军被分割,各部各自为战,清军火炮不停,明军处处被动。
与其如此,倒不如与鞑子巷战。
张国维闻言沉思,他有些犹豫,放弃城墙的风险太大了。
“制台,咱们可以放弃北城墙,留一部在北城阻击,与鞑子巷战,将其余兵力集中到东西两城墙上,自两头合攻北城。”杨廷麟建议道。
此时,东城南城上还有孙嘉绩部一万人,虽然刘良佐与刘泽清部正在进攻,但是明显只是佯攻,雷声大雨点小。
所以孙嘉绩部还可以调动一些进行反攻。
情况紧急,不能犹豫,张国维当机立断,将杨廷麟部五千人分出两千交给把总张大彪,命他负责阻击鞑子下城。
由于城门早已经将门洞全部封死,十分厚实,一时半会儿清军是没法恢复的,所以城头的清军只有从甬道下城,或者缒城而下。
张大彪部只需将其堵在城头即可。
杨廷麟则率其余三千人转上西城墙,开始反攻北城头的清军。
同时调分守南城墙的孙嘉绩一部三千人自东反推清军。
正在指挥城头残军鏖战的方元科此时已渐渐不支且战且退。
“将军!总督有令,下城巷战!”一名张国维亲兵前来传令。
方元科大惊,怒喝道:“怎可轻弃城头?!”
但见那亲兵手持总督令箭,无奈,只好率部开始向着城楼处的甬道口退去。
此时,原本驻守北城的方营兵基本上已经伤亡殆尽,城墙上,地上的尸体就像是落叶般,铺了厚厚一层。
方元科心中悲愤不已,只恨势单力薄,独木难支,若是再有三万兵,他敢拿着脑袋保证叫清军破不了城头。
可现在,城头已破,杭州城还能支撑多久呢?
明军大部撤下城墙后,清军将被围住的明军残部绞杀干净,随即便想下城追击,但刚一下城,便遭到了一阵箭雨袭杀,火铳铅子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们兜住,纷纷放倒在地。
奉命追击的清军甲喇章京见明军竟然没有溃退,还组织了防御,不禁有些惊奇。
往常,明军都是不败则已,一败便是溃之千里,今天真是奇了。
很快,战况传到了多铎帐中。
“这潞王还真想与杭州共存亡,本王还以为是嘴上说说呢。”多铎对着帐中诸将笑道,他率军南征以来,南京,扬州,就没有几座城池等挡得住八旗劲旅,这区区杭州城,倒是有些意思。
“王爷,鏖战许久,勇士们该歇歇了。”贝勒尼堪提醒道。
清军已经连续进攻了一天一夜,虽然拿下了城头,但也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了。
多铎想了想,摇头道:“不可,派中军轮替,继续进攻!绝不能给敌军喘息之机。”
“奴才遵命,这就亲自率部出击!”
多铎的中军是最后的生力军了,现在派出,是决心要将杭州一战而定。
尼堪明白多铎的意思,决定亲自出战。
......
城中,朱常淓带着人马及时赶到,与张大彪部汇合。
“城头已破?”
“回监国,破了,鞑子后续兵力正在上城。”
张大彪已经在北城各街巷要道布置了兵力,准备与清军进行巷战。
中河与东河上,也拉起了铁索,水门的千斤闸虽然已经将缆绳砍断,但是清军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朱常淓站在宝善桥上,只觉疲惫万分,东运河的水面,清辉遍洒,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报!海防总督路振飞率靖海水师入城!”
朱常淓猛地回头,只见夏允彝亲自策马赶来报信。
“监国,援军到了!!!”夏允彝滚激动地滚下马来,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乌纱帽,欣喜万分地汇报道。
“靖海水师刚刚新建,战力尚未可知啊。”朱常淓虽然高兴,但也有些发愁,路振飞手下估计也都是些新兵蛋子,顶不了多大用。
“监国,是浙东钱肃乐部义军来了,路振飞大人派了水师的舟船将他们从水路上接来了!此刻,正在候潮门外整军待命!”夏允彝一拍大腿,急忙解释道。
“有多少人??”朱常淓瞬间拉住夏允彝惊喜道。
“前军三万,正在陆续下船登岸,后续靖海水师会继续转运!”夏允彝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着数字。
朱常淓慢慢松开了手,脸上恢复了平静。他没想到这靖海水师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路振飞果然不负所托,是个能臣。
见潞王平静下来,李宝也松了口气。
这时,夏允彝小心地说道:“监国,臣斗胆,援军刚至,清军尚未发觉,可命钱部奇袭东城刘良佐刘泽清部,再以水师江上发炮策应,或可大破敌军。”
朱常淓眼中一亮,正如夏允彝所言,趁着清军没有防备,来一次奇袭,清军鏖战一天,而援军乘船而来,气力尚足。
再加上城东水网有利水师,又是夜晚,清军难辨虚实,刘良佐和刘泽清部本就是残部,如此夜袭,大有胜算。
“援军将领是何人?”朱常淓询问道。
“回监国,乃是义军首领的五弟,钱肃范。此部义军,正是钱肃乐兄弟五人组织。”夏允彝已经见过路振飞,所以知道义军的具体情况。
“兄弟五人俱从军报国......真是壮哉!”朱常淓不禁感慨道。敢把一家男丁全部带着上阵,这钱肃乐是真的存了效死之心啊。
“要传钱肃范来见吗?”夏允彝问道。
“不必,彝仲带路,本王亲自去见他!”朱常淓微笑道:“张把总,从现在起,你是参将了!本王拨王府直卫两千给你,合你所部共五千人马,守备北城,阻击清军下城!”
张大彪大喜,自己竟然一跃成了参将,急忙跪谢上恩。
带朱常淓走后,张大彪身后的家丁端来了酒。
“把总,哦不,将军!祝贺将军高升!”家丁贺喜道。
张大彪轻轻摸了摸脸上的血痕,随后便拿过酒碗一口闷干,豪迈地擦了擦嘴,沉默片刻,下令道:“老子不善守,只善攻,传我将令,全军随我突击城头!”
那家丁一愣,不是说好的巷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