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钦差威慑
“斩!”
执剑侍卫手起剑落,一颗人头滚落。
鲜血汩汩而出,吓得金堡顿时尖叫一声,捂着眼睛不敢直视。
四周的顺军士兵们沸腾起来,人人拍手叫好。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场很快被清理,章正宸交待两部顺军将领尽快整军,由张煌言坐镇统筹,拔营转进。
而他,则要亲自去向何腾蛟要一批粮草来。
长沙城。
总督衙门。
何腾蛟正在与一众下属筹划着反攻湖北的计划。
“钦差大人到~”
章正宸走进了衙门院中,身后跟着旗牌与尚方剑。
场面十分隆重。
何腾蛟一头雾水,这粮草也拨了,不知道这位钦差搞这么大场面又是做什么。
“章侍郎,您这是?”
“来要粮草。”
“本督不是已经传令全额拨给了吗?”
“带上来!”
章正宸冷冷说道,随后,金堡被甩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何腾蛟眉头一皱,迅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扭头看了瞿式耜一眼。
瞿式耜脸色不断变换,站在堂中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金堡。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令人有些发冷。
见无人开口,章正宸说道:“分巡道傅上瑞,违逆朝廷旨意,本官已将其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堵胤锡与章旷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章正宸。
何腾蛟更是呼吸加重,手指微微发颤。
傅上瑞可是他亲自请出山入总督幕府的,这位钦差说杀就杀,是真的不给他一丁点面子。
“这粮草何总督看什么时候能拨?”
“现在。”
何腾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头看向了章旷,章旷秒懂,急忙拱手去办。
“何总督,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请便!”
两人都不愿再多言,见何腾蛟给了粮草,章正宸心中松了一口气。
粮草不是非要不可,他主要是想看一看何腾蛟的态度。
章正宸也不愿再在总督衙门暂驻,便带着钦差队伍往城中馆驿歇息。
是夜,张煌言带着大顺军全部在浏阳集结扎营。
他自己则快马赶回城中,见了章正宸,两人议定事不宜迟,等粮草一送到浏阳,就全军开拔转进江西。
返回自己的客栈时,已经是后半夜。
疲倦不堪的张煌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入了客栈大堂。
堂中,小二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但堂中的桌子上,却坐着一人,面前摆着两碟小菜,一壶小酒。
“先生这么晚一个人喝酒啊?”张煌言有些奇怪道。
“睡不着。”王翦说道。
实际上,他是为了守夜,因为他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王翦害怕夜里有人不守规矩,偷偷溜出去,在外面惹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毕竟手下都是一些常年窝在深山老林的毛葫芦兵,没见过什么世面。
张煌言见状,刚好忙碌了一天,看见吃食便觉得肚子忽然饿了起来。
于是他便坐在了王翦对面。
王翦见状,便喊了正迷糊的小二,再加些小菜。
“读书人?”
“是啊。”
“像你这样的读书人可不多。”
“哦,此话怎讲?”
王翦看着张煌言笑了笑,指了指他肩上的包袱。
张煌言一愣,回味过来,这汉子还真是眼睛毒辣啊,自己进进出出都不肯将包袱放在客栈,又早出晚归,能在宵禁之时安然返回,岂能是常人?
“先生还真是厉害,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王翦。”
张煌言正要端起酒盅美美地喝一口,却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愣。
“好名字!”
“的确!”
王翦的回答令张煌言不禁笑了起来,他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从第一眼看见他,张煌言就觉得此人身上的气质绝非常人。
现在交谈两句,他更是感兴趣。
“先生应当是路过长沙吧?不知要去何处?”
“往杭州去,投奔故人。”
“巧了,在下也正要往杭州去,不如一路同行?”
王翦沉默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斟酌片刻后,才看着张煌言问道:“我的人比较多。”
“我的人也比较多。”张煌言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便自无不可。”王翦举杯道。
两人对酌,约下一同前往杭州。
虽然话没有说明,但两人都知道对方不是寻常人物。
但是身在江湖,大家都心照不宣,没必要问的一清二楚。
吃饱喝足,张煌言起身,准备上楼睡觉,这时,马三河下楼来替换王翦守夜。
张煌言更加笃定,这名叫王翦的男人,不是绝不是市井之辈。
当夜,何腾蛟被从睡梦中叫了起来,是浏阳驻军派来的夜不收,紧急送来了情报,说顺军二十万人马进抵浏阳驻兵。
这可把何腾蛟吓坏了!
匆匆穿好衣服就命人传堵胤锡、瞿式耜、章旷等人前来议事。
当几人刚刚赶到总督府时,又有快马来到。
“报!通城李锦、高一功部率军南下,向浏阳进发!”
众人一日三惊,瞿式耜已经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着何腾蛟。
“诸位怎么看?”何腾蛟板着脸问道。
“这些个贼子,果然贼性不改,定然是看我长沙富庶,想要劫掠一把!”瞿式耜拍着椅子咬牙说道。
何腾蛟没有搭理瞿式耜,他已经见过金堡了,是瞿式耜授意他不要向傅上瑞传达自己输粮的命令,傅上瑞也是愣,还赶着十几车粮食去羞辱人家。
傅上瑞被杀,瞿式耜也得负责。
见何腾蛟没给自己好脸色,瞿式耜也自知今日之事是自己理亏,便不敢再多嘴。
“或许是今日之事惹怒了他们......”章旷喃喃道。
堵胤锡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了这事多半是和那位钦差有关系。
“不管如何,不能大意,点兵入城吧!”何腾蛟下令道。
“是!”章旷起身答道,随即便赶紧离开,他实在是不想再说这事了,何腾蛟心中对顺军的厌恶已经是根深蒂固,任他再劝也消弭不了其中隔阂。
见章旷离开,堵胤锡也起身告辞。
“下官去整军备战了!”
堵胤锡麾下有一支自己招募组建的君子营,最近已经由最初的六百人扩充到了三千人,基本都是由青年人组成,已经初具战力。
何腾蛟知道这两人和自己在对待顺军残部的事情上一直存在分歧,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也便懒得多说,他摆了摆手,堵胤锡便独自离开。
堂中只剩一个瞿式耜,坐立难安。
“起田兄,你真当这个钦差是纸糊的吗?”何腾蛟低声忿忿道。
他真是没想到瞿式耜会这么上头,也没想到那傅上瑞也把握不住自己几斤几两。
“制台,这里就你我二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南京城坚池深,都没有撑住,那小小杭州又能坚持多久呢?这朝廷又能维持多久?”瞿式耜愁眉苦脸道。
何腾蛟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邸报,扔给了瞿式耜。
这封邸报是他今天黄昏时分收到的。
瞿式耜不解,展开一看,邸报差点没拿稳。
邸报的内容,就是近期杭州的战况以及朝廷的情况。
当看到编练京营十万的时候,瞿式耜直接人就麻了。
傅上瑞被杀,何腾蛟屁都没敢放一个,因为那时,这封邸报就揣在他的袖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