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被掐住,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大动脉被他压在手下,姜梨的身上窜起来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回答我。”
明明看不见江淮之的表情,他说话的声音也还算平和,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姜梨眼里划过一丝光,咬了咬后槽牙,“我没有想要嫁给他,当时是为了诓沈月汐才瞎扯了这么个理由,我也没想要跑。”
“你最好是真的没有这些想法。”江淮之慢慢的松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这里面。”
地下层的温度本来就低,还很潮湿,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嗖嗖的,听完江淮之说的话姜梨更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姜梨从醒过来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星期了,江淮之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宋折和沈翊刚刚把楚柠歌带上来的时候身上非常干净,楚柠歌身上的血渍也都是干涸的状态,他们没动手。
人是江淮之抓的,动手的也只能是他。
刚刚姜梨就察觉到了,如果今天她不在场,在楚柠歌说完那些话,江淮之是想对她动手的。
他以前也从来没有说出过这种话来吓唬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这么冷。
冰冷、阴沉、暴戾、易怒,江淮之现在就像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
对她的警觉性也已经到了离谱的地步。
每晚睡觉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不论是睡觉正常的翻身,还是她起来喝水、上厕所,江淮之都会马上就醒过来,问她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就算是她当时睡着了,他也会把她叫醒,还总是因为谢鹤扬生气。
过分警觉、敏感多疑、暴躁易怒,姜梨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一串名词——偏执性人格障碍。
洛骞那里有司韩野的就诊记录,要找个机会去问问他。
姜梨和江淮之回到了十一层。
到下午的时候,姜梨拿着平板看剧,冷不丁的开口:“把楚柠歌交给谢鹤枭。”
不能像这样一直关着楚柠歌,一切都在按照她计划里想到的那样在转动,这么大的一场爆炸,人民群众肯定有恐慌情绪,港城警方现在应该在全城搜捕楚柠歌。
万一被警察找上门,搞不好还要给江淮之扣两顶高帽。窝藏罪犯、非法监禁,都是要吃牢饭的罪名。
但是直接交给警方又太便宜她了,反正纪繁星和谢鹤扬的“死”都是她造成的,还不如交给谢鹤枭处理。
也该让她尝一尝背黑锅,被人踩进泥土里的感觉。
江淮之听到姜梨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微弯了弯,二梨的路子跟他是一样的,想到一起去了。
“听你的。”他淡淡回她。
在夜里九点多的时候,一辆黑车经过谢宅,车门拉开,楚柠歌就这样被扔到了大门口,粘稠猩红的液体不断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地面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把人丢下去以后,宋折快速关上车门,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手上沾到的血迹,满脸的嫌弃。
沈翊猛踩油门,疾驰离开。
无声无息的像没有来过。
……
去冰岛只有洛骞和谢铭跟着。
在登机的时候,姜梨看着宋折,小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故意把他骗到那条巷子里,用电棍偷袭他。
宋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丢脸。
除了杀人放火,他在江城什么事没干过啊?哪次翻过车了?
这是第一次被女人骗,还是被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姑娘给骗了。
沈翊翻了个白眼,开始诉说自己的艰辛:“我扒他衣服假扮他,拿走了他的手机还黑了他的系统,他连带着你和谢鹤扬的那一份,都他妈在我身上还回来了,就差拿刀捅我了。”
干坏事的时候是一起干的,还债是他一个人还,惨死了。
姜梨“啊”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翊,然后继续往他心口戳刀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抗揍的。”
被江淮之爆揍,还被宋折给揍了一顿,结果还是生龙活虎的,可不就是肉厚抗揍吗?
沈翊被她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生出了免疫系统,他还嘴,而是意味深长的跟姜梨说:“你好好在江淮之身边待着吧,累了三年,该歇歇了。”
姜梨眼神暗了暗,然后笑着点了一下头,“谢谢二哥。”
沈翊扬了扬下巴,“去吧。”
飞机缓慢起飞,然后冲上云霄,一条白线划破天际。
自此分别,分道扬镳。
从国内到冰岛,他们在天上飞了13个小时。
姜梨和江淮之直接去陆七事先安排好的医院做了全套的检查,已经不用再住在医院里。
听到结果的姜梨松了口气,她十几岁的时候实在是在疗养院被关的太久了,导致她对医院都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排斥情绪,待太久会觉得恶心。
四个人在酒店安顿了下来,然后江淮之带着姜梨去了南诗奕和陆璟现在所在的墓地。
墓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南诗奕去世五年,陆璟去世七年,这还是姜梨第一次来看他们。
时间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陆璟的长相了,他对她很好,跟姜祈安一样,很有哥哥的感觉。
姜梨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上面雕刻的字体,平静又温和的说完了陆诗予和司家人的下场,然后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江淮之。
“我之前跟你说我暗恋的那个人,我和他现在结婚了。但是我想他和我原本就有些破碎的人生都能变得美满一些,所以我们离幸福还差一步之遥。”姜梨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红,她看着墓碑笑了笑,“阿南和陆璟大哥在那边一定要幸福美满,祝你们,也祝我们。”
江淮之没有去听姜梨在墓碑前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对着冰冷的墓碑倾诉衷肠有什么意义,人死了就不会听得到活者的祈祷、忏悔和祝福。
但是姜梨说她想看南诗奕,这对她来说好像很重要。江淮之就想和她一起来,陪她。
但又不想让姜梨察觉到他有这种不太尽人意的想法,所以就象征性的在陆璟和南诗奕的墓前放了两束白色的花。
姜梨再回来的时候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红红的,她仰头看着他,“等从冰岛回去了,我还想去寺庙上柱香。”
江淮之牵住她的手,温声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