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站在距离燕堂静几十米开外的位置,不远不近的望着他们。
燕堂静在邵宁面前,她的面色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在爱过,恨过后,现在已经疲惫的生不起任何情绪了。
邵宁低着头,眼眶通红,眼泪顺着鼻梁滑落。
身躯像是灌了铅,一步步走了过来,最后伸出手轻轻拥住了她。
力道愈发的紧。
“……阿静,真的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
燕堂静没有动,只是微微闭上了眼。
“……都过去了。”
输赢没有意义,即便是恨,也是因为爱才有的恨,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真的要让他死了,才能如愿吗。
她不知道,但她明白,她想放过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紧紧的抱着她,她的耳边隐隐传来他抑制不住的的啜泣声。
容昧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内心无限情绪。
她不想去评判任何人,或许,也没有资格,毕竟所有的路都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
甘愿承担那个后果就好了。
“堂静!时间差不多了。”
容卿喊了她一声。
她怕燕堂静留得太久,内心会掀起波澜,会痛苦,会煎熬。
听到动静,他们二人分开。
燕堂静:“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邵宁眼眸通红,眼泪无声的滑下:
“…阿静,不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你,我爱的人,一直只有你。”
他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沉痛。
燕堂静闻言,微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任何话。
这样的言语,早已不能令她喜悦了。
她退后一步,转身。
可就在她抬脚离开的时候,邵宁红着眼眶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抬起了手臂。
袖口处,银色的锋利刀光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色泽。
容卿视线冷不丁看到什么画面时,眼瞳骤然一缩,惶恐的大喊出声:
“不要——!”
燕堂静看到容卿大惊失色的模样,她内心错愕,下意识转身,身边的保镖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护住她。
可在下一秒,一把锋利的银色匕首刺入了腹部。
燕堂静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画面。
邵宁,他,他……
鲜血逐渐渗透外套下的暗色t恤,像是墨水般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
攥着手柄的地方,也沾上了血,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渗了下来。
一滴,一滴,染红了地面的木砖。
“扑通。”一声。
邵宁身躯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来的极为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惊住了,跟来的保镖都是来保护容卿和燕堂静的,众人都没想到,邵宁可能想要伤害的人,竟会是他自己。
他在这里自杀了。
咖啡厅内顿时传来了惶恐的尖叫声,燕堂静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扶住他要倒下的身体,惊慌失措的大喊:
“邵宁,邵宁你疯了!”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邵宁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她的怀里,意识涣散前,唇瓣翕动,再次缓缓落下几个字:
“……对不起……”
咖啡厅内一时间乱作一团,过了几分钟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人来人往,救护人员搬来担架。
大抵是冬日来了,容卿站在咖啡厅外的贴墙处,她只觉得周身格外的冷。
有股凉气从脚底直达脊椎,让她头皮发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大了。
邵宁自杀了。
为什么他会这样。
……
晚上,公寓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在一帧一帧的转动着。
周身的空间黑黢黢的,没有开灯,但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落地窗前,容卿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望着整个京市夜景的繁华迤逦,车水马龙。
窗外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格外落寞,又寂寥。
此刻,燕堂静还在医院。
邵宁被救护车拉走后就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让做好心理准备,失血太多了,人可能会保不住。
性命是很宝贵的,但也是极为脆弱的。
有时候再恨一个人,但对方死了,活着的人心底似乎也像是缺失了什么。
门铃声响起。
容卿的思绪被打断。
这个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是谁来了?
她起身去查看,结果却在可视门铃屏幕里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容。
“咔嚓。”
她打开门,风尘仆仆的男人映入眼帘。
“你在家!?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叶景润的眉眼间满是担心之色。
容卿唇瓣轻抿了下,有气无力道:
“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的。”
话是这般说,叶景润还是冷嗤了声:
“好什么?你自己大晚上待着不看手机,也不开灯?”
在楼下看她的公寓时,是熄着灯的,差点以为她不在这里。
叶景润转身将玄关处的灯光亮起,还想再说她两句,结果刚一转身,她就一头栽入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叶景润身躯骤然一怔。
容卿脑袋靠在他的胸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几近有些贪婪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仿佛他身上的味道,可以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叶景润想斥责她的话在这一刻也销声匿迹了,无奈叹息一声,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身,一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孕妇的情绪是很敏感的。
容卿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哑哑的:“邵宁今天自杀了。”
叶景润眼瞳也微微放大。
自杀了?
容卿继续缓缓道:
“……人还在抢救中,今天是他签署了和燕堂静的离婚协议书的日子,在他们分开的时候,我看到他冲着堂静举起了一把刀,我吓坏了,整个人发麻发木,我那一刻真的好害怕他把那一刀成功刺到堂静,可我没想到,他举起的刀,不是刺向她的,而是刺向自己的……”
容卿说到这,语气微顿了下,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泛红的眼眸望着他:
“……叶教授,我不懂,他说他从头到尾都只爱她一个人,他明明连死都敢,为什么却接受不了出轨的后果……?”
叶景润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