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是身边的几个红甲卫和青竹、闻夏,一时都惊得一颤,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
见她完全没在意,这才又慢慢松懈下来。
“父亲这是什么话?”安与时还是那副温和的神态,仿佛不是来要账的,而是来闲话家常的,“孟氏还有骨血,我是,裴允阿兄也是,父亲不过是外祖父的女婿,又掌管着偌大的家业。”
她冲暴怒的安应淮扬唇轻笑:“您拿着,恐怕不合适。”
安应淮几乎气炸,吼道:“你这个孽障!看来上次还是打得太轻了,居然敢跑到你尊上面前耀武扬威!来人,传家法!”
话才刚说完,红甲卫们即刻拔剑,像是安应淮或安家仆众有人胆敢动一下,就能立即让安家见血。
安与时定定地看着安应淮,毫不畏惧:“孟氏遗产本来就是留给我的,母亲除了我,也没有别的孩子,如今我不住安家了,带走这些有什么不对?”
安应淮坐了回去,眼神慌乱地瞟向红甲卫,到底没敢太过猖狂,可也憋得青筋暴起。
半晌过去,他发现安与时始终气定神闲,明显不得到一个合适的答案死不罢休,只得咬牙道:“你的两个亲哥哥,也是你母亲的孩子!”
安与时乐了,她就等着安应淮说出这么一句呢。
“父亲,您在说什么啊?”
“不对吗?”安应淮反倒懵了,大声道:“你母亲就是他们的嫡母!”
“嫡母?”安与时冷哼出声:“母亲自嫁给您,除了生我那一两年在家中,其余时候可都在战场上,什么时候跟他们有过母子情意?”
没等安应淮接话,她便又道:“那时候,我那两位亲哥哥可正是调皮的年纪,不仅不肯认嫡母,更因祖母偏爱,特许哥哥们不必唤出‘母亲’二字,还让我母亲别苛责,这些事连我都知道,难道安大将军忘了吗?”
安应淮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上首的安老夫人抢白:“那是因为……”
安与时哼道:“老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孟氏全族是死光了,但当年的消息,整个上京城的后宅内眷都有耳闻,就连樊太妃也知道地清清楚楚!”
“当时,好像还是老夫人您,说什么两位嫡孙没了生母好几年,正怀念着呢,为了家族安稳,让我母亲最好不要上纲上线。”
见安老夫人噎得说不出来话,安与时不屑地瞥开视线,嗤道:“那两年,安家的嫡子们不肯嫡母,那我母亲也不稀罕当他们的嫡母,而且我在孟家住着的时候,两府相隔这么近,上到安大将军,下到两位嫡子,去孟家走动的次数屈指可数,由此可见,安家嫡子与孟家毫无关联,若还霸占着孟家遗产,未免也太不像样了。”
“还有我母亲的嫁妆,嫁妆可都是女儿的,总不至于还要跟两位公子哥分一杯羹吧?毕竟他们生母的嫁妆,我可是一个铜子儿都没瞧见过的,你们安家的财产,我也一分都不想要,说白了也是极为简单的事,该给谁就给谁,你们这般推三阻四地不肯交还,究竟是为着什么呢?”
身旁,闻夏适时出声:“确实奇怪,按理说安家也算百年勋贵,底蕴也不差,这么一直占着不肯交还,外面都以为安家坐吃山空了呢。”
“是吗?”安与时笑看了闻夏一眼,又看向安应淮,加重了语气:“是这样?”
“你个贱蹄子少胡说八道!”
安应珍放声怒吼,人却不敢近前一步,“身为安家嫡女,却非要住进你那什么哥哥家,呵,怕是情哥哥吧!还要把什么遗产私产都带走,怎么?你的情郎哥哥好赖也是一个大将,就这么没出息,还得你养着?”
“还有,你敢往外面浑说你父亲和祖母的闲话,那就是忤逆大罪,任凭你那个情郎哥哥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
安与时双唇紧抿,冷冷盯了安应珍半晌,而后勾了勾唇,淡声道:“来人,掌嘴。”
安应珍听到这话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没听过晚辈敢掌掴长辈的!
若安与时真有那个胆子,正好以忤逆之罪送进大牢!
可安与时不傻,青竹的动作更是快。
方才才进门,她就发现了安与时的视线,更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在什么地方。
这会,她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直接把躲在屏风后面的周婧芙拽了出来,一把扔在厅中。
周婧芙几乎是摔出去的,强撑着爬起来以后大惊失色。
她看着安与时的时候是恨,看着红甲卫的时候是恐惧,再看到安家人,立马又变得委屈可怜。
短短那么几瞬,脸上比染缸还精彩。
下一瞬……
啪、啪!
青竹不愧是跟过樊太妃的人,下手干脆利落,毫无废话,且打完就走,绝不停留。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直到现在,安家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连周婧芙自己也傻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躲了躲,居然就要挨打?
安与时她怎么敢的呀!?
这边,安与时看向青竹的眼神满是欣赏。
青竹屈膝福身,一脸‘幸不辱命’的模样。
随后安与时才看着已经彻底惊呆,连方才那副放肆笑容都没收起来的安应珍,幽幽补刀:“姑母笑得这般开心,是觉得侄女做得对?”
听到挑衅意味十足的话,安应珍的眼睛猛然怒瞪过来,把安与时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
安与时满脸都写着认真:“不愧是姑母,执掌安家中馈,公道大气,周家损失了您这个主母,真是可惜。”
安应珍疯了般的大叫:“小贱人你……”
才刚蹦出来四个字,守在安与时身边的几个红甲卫立即拔剑。
安应珍被这等气势惊得一抖,顿时收了声。
看周婧芙明显是要憋不住了,安应珍立马把女儿搂进怀里,再不敢说什么过分之语,只梗着脖子怒道:“你又在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