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了吗?”安与时气定神闲地反问:“我来拿遗产,可是姑母叫得最厉害,那不是很显然的,如今安家都是姑母说了算了?”
安应珍张大嘴,看到凶神恶煞的红甲卫们,只能咬紧牙关憋了回去。
不到一小会,脸上就已经青筋暴起,狰狞不已。
“够了!”安老夫人扬声怒喝,干脆说穿了:“看来,你是等着芙儿回了家,才跟过来要东西的?”
安与时扬唇轻笑,还是这样直接更舒服。
“那当然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周婧芙,“要不是我高抬贵手,她哪有回来享福的机会?”
周婧芙猛的瞪大眼,脸色一变再变,却始终没有怎么明白过来。
还是安老夫人和安应珍咬牙切齿,迅速转过了弯,都用惊叹加厌弃的眼神,死死瞪着安与时。
安与时混不在乎,跟她比起来,安家这些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装什么呢?
“都不开口了?”她笑弯了眉眼,“如此说来,遗产和私产,都不让我带走?既然非要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咱们找能管事的来处理,一码归一码,看有多少东西是能让我带回去的,也看看周婧芙私逃回京,是犯了什么样的大罪。”
顿了顿,她看向安应淮:“大将军应该什么都懂,这罪名,应该属于抗旨欺君?还是……逃狱谋逆?”
从始至终,她都一直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论神情还是语气,一点都不咄咄逼人。
可是毫无疑问,今日她忽然露面,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完全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安应淮面容铁青,瞪了她半晌,到底只说出来一句:“你是铁了心,要和安家撕破脸?”
“这话就错了。”安与时挑了挑眉。
“呵。”安应淮露出嘲讽的冷笑,“那你还敢如此猖狂?难道你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就算你是我亲生的,那也……”
安与时直接打断道:“我对大将而言,不过是似有若无的存在,在安家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甚至连吃食都不大比得上普通人家的小姐,不管谁看见我,包括安家奴仆,也都是一副冷漠不屑的模样。”
她左右看看,语气极为洒脱:“就连在场自诩为‘长辈’、‘亲人’的诸位,对我也从来没有半点好颜色,母亲和外祖父一家战死之后尤甚,因此,安家不是我的家,我自往该去的地方去,那才是正途。”
安应淮瞬时怒目圆瞪:“荒唐!上亲在世,难道你还想未嫁分家!?”
“有什么好分家的?”安与时低笑出声:“我要的是断亲,更干净。”
“想也别想!”安老夫人一生爆喝,“我安家世代名声,家风从来严谨,岂能毁在你这个混丫头手里!?”
眼看安与时冷眸微抬,安老夫人恶狠狠咬牙,被迫放缓态度:“你如今正在闹脾气,觉得家中人人都待你不好,或是思念故去的亲人,想和你那表兄多腻歪,这都无妨,甚至于只要你乐意,老身和你父亲都可以去同裴允谈你们的婚事,趁早做定,也能让你安心!”
说完,安老夫人不耐甩袖,仿佛已经拿捏了安与时,更觉得自己是退了好大一步,心里分外憋屈,越发没了好气:“那点什么遗产,安家还不缺,你要拿,那老身就命人给你送些过去赏玩,给你当过思念外祖一门的念想,也算全了你这点微薄的孝心!”
“至于家中其余事,不该你开口的,千万别多嘴,毕竟你只是一个孙女,要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番话,听得安与时眼皮子直跳。
她都已经多次表明自己的敌意了,甚至把周婧芙私逃回来的这个把柄摆在他们眼前让他们看,居然还以为她只是在‘闹’?
居然还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她?
天真!
“青竹,你出去一趟。”她转头便开始吩咐:“去请教刑部,抗旨不尊,私逃回京,究竟是个什么罪名。”
说完,她干脆也站起身来,盯着在做诸人不屑冷哼:“也罢,既然我这一趟白跑了,那不如我亲自去。”
“是。”
“是!”
就算有红甲卫在,青竹和闻夏还是紧紧贴在安与时两侧,生怕有人突破防线冲过来。
红甲卫们也极其谨慎,第一时间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护住,一同往府外走。
他们的速度不快,因此,安老夫人拦住了要追上去的安应淮。
“她是个什么性情,咱们还能不知道?这几日看着厉害了,实则也就是裴允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你们且瞧着吧,既然是为了那些遗产和嫁妆来的,就断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听见安老夫人这般分析,安应珍和安应淮都稍稍放松了些。
唯独周婧芙慌得不行:“可我私自回来是真啊,万一她真的闹出去,我岂不是要获罪?”
光是想象到要被定罪的画面,周婧芙就浑身颤抖,一把扑进安应珍怀里,哭诉道:“娘,女儿在紫光寺已经吃尽苦头了,不想再过当囚犯的日子,您可千万要懒着安与时,别让她害我!”
安应珍心疼不已,没等说话,安应淮便安抚道:“芙儿受苦了,不过你放心,你外祖母看事明白,既然连外祖母都说不会有事,那就绝对不会有错失,而且,舅舅会保护你。”
“不错。”安老夫人满意点头,“越到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
看到红甲卫的背影还在不紧不慢往外走着,安老夫人越来越得意:“你看着吧,安与时那贱丫头过来,就是想带银子走而已,现在东西没拿到手,不可能就这么离开,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己回来的!”
周婧芙眨了眨眼,疑惑道:“外祖母的意思是,安与时会回来?”
安老夫人冷哼:“那是自然,她有备而来,就是为了谈判,现在要走,是虚张声势,说到底,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先低头,而往往最先开口的那个,就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