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时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那孩子应该还在用药吧?停了那药材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些。”
说这话的时候,安与时一直都是笑着的,从脸上看不出分毫的恻隐之心。
别说范天工了,就连束鲁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还担心他们会吓着女娘,没想到女娘比他们更狠!
安与时也不等范天工表态,直接问道:“之前皇上在宫中突发惊厥,是喝了鹿血酒所致,这个方子,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你都告诉了谁?宫中除了太医,还有谁是你的同谋?”
一旁束鲁脸色有些尴尬,问的这么直接,范天工会说才怪了。
可没想到的是,范天工张了张嘴,居然真的出声了。
“是我,我看过太医院的脉案,知道皇帝的身子状况,就把这个法子告诉他们了,至于同谋……我并非宫中人,就算知道有内应,也不知道是谁。”
束鲁:“……”
假的,肯定是假的!
如果审案子这么轻松,他们红甲卫都不用干了!
安与时眉心一皱:“你把方子告诉了谁?宣亲王和宣王妃吗?”
“没错,你不是都知道吗?”范天工发出一声苦笑:“我是王府的人。”
安与时拧眉思索了一会,接着追问:“你既然是王府的大夫,为什么不早帮宣王妃调理身子,让她早点怀上孩子?”
范天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女娘你先帮宣王妃调理好了身子,我也没办法让她那么快的如意,而且女娘应该也知道了,我那个方子是又凶又险的,就算勉强怀上,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是两说,对母体也有巨大的损伤……”
说白了,就是医术不精。
安与时冷笑:“你知道的旁门左道倒是不少,也亏的宣王妃那么信任你。”
“她那不是信任我,是着急。”范天工嗤了一声:“她觉得要趁热打铁,赶紧哄樊太妃高兴,压根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因为对她而言,生与死也就那么回事,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手的权势与富贵。”
说到这里,范天工深深的看了安与时几眼,又说:“女娘还不知道吧?宣王妃之所以那般胆大妄为,是因为她认定,天塌下来自有女娘你顶着。”
安与时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无语。
所以说到底,宣王妃就是想着要作死,还以为作死之后有她能够收拾残局,所以才那么不顾一切?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也是没谁了!
“在你待在王府期间,可有见过什么人跟王府来往密切吗?”
问这话的时候,安与时就像是在和友人闲聊,别提有多轻松了。
范天工却在一瞬间神经紧绷,全身心的警戒起来。
刚才问那么多,就是为了套话?
安与时轻笑:“你儿子小小年纪就在服用麝香保心丸,药品名贵,若非不是你知道一些重要的,做了一些重要的,王府能给你那么多?”
安与时蹲了下来,看着一直靠坐在地上的范天工,声音低缓,却又充满了蛊惑力:“你或许已经生无可恋,但你的儿子还小,常言道,稚子无辜,你忍心就让他这么一直病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一命呜呼?”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你也知道,我能保住他,可你能不能让我出这个力气,就得看你能抛出什么饵了。”
范天工在一瞬间红了眼眶,很明显,他儿子的心症,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
“你当真有把握?”
范天工第一次起身,还猛的扑了过来,吓得束鲁赶紧护到安与时跟前。
此刻范天工伸出来的手,像是很想抓住安与时这颗最后的救命稻草。
安与时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了。
看她这个样子,范天工焦急的像是要炸开锅。
“你快说啊!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范天工越发焦急,要不是有牢门挡着,恐怕都已经上来动手了。
“你到底有多少把握?你能不能救好我儿子!?”
安与时冷漠抬眼,摆出一副要和范天工对峙到底的架势。
也没过多久,范天工彻底破防,崩溃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全都告诉你!”
安与时缓缓开口:“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知道,王府曾和什么人走动密切?”
作为一个府医,范天工在王府的作用是很大,但也只是在医术这一方面,更核心的东西,范天工可能会接触的,但是并不多。
然而如果能够知道,和宣亲王宣王妃来往密切的人究竟是谁,那么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出更多东西。
范天工再开口,没有半点迟疑:“具体是谁我不知道,那时候的王府没有多少人肯去,也没有多少人肯跟宣亲王多接触,宣王妃就更加了,虽然他们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们没有实权,因此人人只是面上恭维,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
“不过,我确实是知道有一个人曾和宣亲王来往过不少书信,次次宣亲王收到信,表情都很不一般,而且对方还时常给钱、给人,我心想着,此人身份地位必定不低,或许会是某位亲王,可究竟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从范天工严肃的脸色看来,并没有说谎。
安与时垂眸,再偏头和束鲁对视,主仆两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皇室人丁单薄,这也只是这一辈而已。
要说亲王,比如说先皇的兄弟们,再来就是这些皇家长辈所生的孩子,当初也没少得过爵位。
要么袭爵,要么有了自己的封地,多年来一直在外,可也确确实实都是亲王之尊。
大.大小小算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个呢……
只不过都不在上京城,各有封地,军权也被牢牢控制在皇帝手里,一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罢了。
可要说这一类的人,要和宣亲王有所接触,甚至是合伙做些什么……
那可都是有可能的!
安与时挑眉追问:“你知不知道信是从什么地方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