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靳元升这么说,又看他这样,安与时是真的哭笑不得。
不愧是个糙汉,连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事,都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也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错就认,干干脆脆!
“将军可别这么说,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懂得为自己争辩,更想不到自己不争辩,实则才是抹黑家人,想必也连累了你们……”
靳元升摆摆手:“还叫什么将军?我和你外祖父是一辈的,你叫我一声爷爷,不会亏了你!”
安与时嘴角一抽,她倒是知道,靳元升和外祖父是同一辈。
可是靳元升的年纪,和安应淮没差多少,就这么直接叫爷爷,不是有点不好意思吗?
“是,靳爷爷!”
“好好好!”靳元升哈哈大笑:“往后,你就跟我自家孙女差不多了,爷爷这次入京着急,也没给你带个什么见面的,赶明儿找人去街上买点小女娘喜欢的东西回来,都送给你!”
说到花银子,安与时眼前一亮:“靳爷爷,我之前一直在和步叔商议,曾经跟过我外祖父的人,不管是将军还是战士,也不管如今是否还在军中,总归很多人的身后事都没有来得及安置,他们的家人现在下落如何,也还没有全部查明,恰好我外祖父一家的遗产,现在都在我的手里,银子多到花不完,所以我想着,靳爷爷你若是和大家都还有联络,不妨在中间搭个桥牵个线,也让我尽尽心才好。”
“另外还有一事,我从阿兄那里知道,现如今我们大赫王朝的军队,也就红甲卫的装备齐整些,其余将士要么是少盔甲,要么是次等武器,在战场上,那是搏命的地方,这些东西少了怎么行?我倒愿意尽尽绵薄之力,左不过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我还是出得起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事,若是拿到明面上来做,会不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再加上和你们联络不深,所以我一直也没敢行动。”
听见安与时这么说,靳元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和着,他一个长辈想着要给小辈买些小玩意儿,结果这小辈居然想着花重金,武装他的军营?
不过说句实在话吧,他确实有点囊中羞涩……
当年跟着孟老的时候还好说。
毕竟孟老一家什么都会,全能的很,他们这些将士只需要用尽全力好好搏杀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但自从没了那个主心骨,轮到他们自己来当家作主,这就有点……
这次要回京,一是听说京城不太平,二是听说安与时的处境不大好,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要回来看看。
再来嘛,就是想跟如今的新帝好好说一说,看能不能拨一笔款项下来……
“咳咳,丫头啊,你的银子……”
靳元升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摸了摸鼻子,踌躇半天才问出来:“多吗?”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都不好意思跟小辈开这个口!
“多呀!”安与时大方点头:“我可不是在自夸,就那些银子金山银山似的,几辈子都花不完!”
要知道时至如今,安与时还一直在让下面的人大办粥厂,接济平民的。
可就算是这样,花掉的银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真的?”
靳元升不敢置信的反问一句。
看安与时还在点头,他乐的直搓手。
发了发了,这次发达了!
不过等等,安与时的银子可不是国库,不是能够随便掏的。
若是为了自己的军队,要把安与时的养老钱给花了,那他一样对不住死去的孟老国公!
想到这里,靳元升万分紧张,又坐了回来:“丫头,你可得知道,养军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且不说你的身份合适不合适,也不说你要养多少人,就说我这里,麾下八千将士,除了我们自己的军饷,每年最少还得要两千两银子……”
这个两千两,靳元升还觉得自己口张的太大了。
其实两千两也就是刚刚好,但如果缩一缩水,再想法子从新帝手里掏一点的话……
“还是不要两千两了,一千两就足够。”
才刚说出来,靳元升又一个劲摇头:“不不不,一千两也不需要,五百两!五百两就够了!”
看安与时瞪大眼睛,表情越来越奇怪,他赶紧缩回手,紧张地抿了抿唇,越发不好意思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和一个小辈张口要银子!
而且是一年一年的要!
这张老脸,是彻底丢光了!
“其实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不管是于情于理,这些银子都轮不到你来出,何况咱们这次,本就不是为了银子来的,就是想来看看你,你看看我现在这样……”
安与时憋着笑,无奈打断:“两千两够吗?要不还是三千两?五千两也行,我这里还是比较轻松的,就是不知道其他将军们……”
“靳爷爷,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只管我外祖父麾下那些将军的军营,其余的,我可不管。”
“所以还有多少将军和靳爷爷一样,还在为朝廷效力的?若是有十个将军,各个麾下都有八千大军,那么一年五千两,这也只是一个小数目,但如果将士的人数再多些,比如三万左右,那么换算下来,一年一万两银子,倒也轻轻松松。”
安与时脑子里转的飞快,一直在算自己的小金库能不能抵得住。
就算每年在军营上面要花费六七万两,那也还剩下许多,是她一年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再不济的话,阿兄那里也多的是。
再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阿兄那里不够她花,难道去找皇帝要,或者是去找樊太妃要,还能要不到吗?
她就这么一个人,养她又花不了多少,还能不给?
半天没听到靳元升搭话,她抬眼瞧过去,才发现靳元升两眼瞪大,已经彻底惊呆。
安与时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银子吗?
多大点事?
“丫头!”
靳元升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鼻孔也张得老大,死死瞪着安与时的样子,活像是生怕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