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副将又找补似的,瞪了身边这些下人一眼:“不瞒小将军说,我家这些,就是一群泼皮,办事从来不知道尽心,要不是现在时运不济,家道清贫,我早就把他们都发卖了!”
一旁的下人知道蒋副将是故意这么说,装模作样的跪下行礼谢罪:“老爷,可别发卖了咱们,咱们是不敢的!”
束鲁跟着笑了两声:“昨天晚上,蒋副将你确实是喝大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好在你手里这些人都还懂事,给将军和咱们准备了客房!”
说到这里的时候,束鲁又指了一下蒋副将身边这个奴才:“你也别担心你家老爷罚你,昨天夜里,你的差事就办的不错,发现咱们将军的被褥有些潮了,还忙着给他换了一套。”
束鲁那神色,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紧接着,他又从袖子里摸了一块银子出来,往那下人身上一抛。
那下人也没多想,赶紧接住,又着急忙慌的开始道谢。
下人又抓了一下脑门,非要说起来的话,昨天晚上,自己是不是真给裴将军换被褥了来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这块碎银,分量可不小,越发觉得,这一切好像就跟真的似的……
不对,就是真的!
要不然的话,束鲁干嘛给自己银子?
见底下人是这个反应,又见束鲁现在这副自然的姿态,蒋副将心里的那点疑影已经去的七七八八了。
又走了几步,束鲁指着前面的方向:“咱们昨日睡的客房,七拐八弯的,当时喝的迷糊,也没怎么仔细看,就记得路上有个喝茶的亭子,没想到这里风景又是另外一番意味,就是不知道,往这边去又是去哪儿的?”
蒋副将呵呵一笑,彻底放下心来。
看束鲁这副陌生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是对蒋家别院一点也不熟悉的。
想想也对,昨天晚上那些酒水,可都是烈货。
连他也受不了多少。
更何况,是他亲眼看到裴允和束鲁这些人接连豪饮的,不喝趴下才怪!
“束小将军怕是没有看仔细,那个亭子,是用来下棋的,并不是用来喝茶的,至于这个方向,便是别院的后宅,里面没住几个人,都是我的几个姬妾。”
他笑得贼眉鼠眼:“她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在这里呆着,又没有主母,管花费不多,是我当差实在心烦的时候,能够静心的一个去处!”
听到这些话,束鲁也笑了。
他还指着蒋副将,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的样子。
接下来,束鲁就有些推心置腹,说心里话的模样,摇头叹息着说:“要说起来,我们家将军,挣的银子倒是够了,就是不大懂得享受,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没成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归宿!”
这些话半真半假,其中有很多银子就是假的。
他家将军穷的打鼓!
蒋副将听着,有些好奇:“束小将军,下官昨夜看在眼里,发现裴将军对那些女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是还不够美艳,还是身段不够好?又或是伺候的不周到,所以裴将军看不上?”
束鲁嘴角一抽,这个蒋副将还真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房。
现在都敢八卦他家将军了?
不过吧,这种小事儿,说说也无妨。
“我家将军,你也知道,他姓裴,年幼起就没了父母兄弟,一家子人全部战死,小小年纪就在战场上,待到如今,因此不大近女色。”
听着这些话,是有几分真的。
蒋副将对于束鲁的防备,越发降低了许多。
“听说上京城里有个安国郡主,深得樊太妃和皇上喜爱,也深得裴将军喜爱,这是不是说明,裴将军和安国郡主已经好事将近了?”
束鲁深吸一口气,一副有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要真是如此,倒也是可以的,就是那安国郡主行事有些乖张,往后,只怕要给将军招祸!”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默默的向老天告罪。
只希望自己今日说的这些话,不会落到裴将军和自家女娘耳朵里,要不然的话,他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而他也不是要故意透露主子们的私事,而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说点身为下人,都会有的,对主子的牢骚的话,蒋副将恐怕还是不会信任。
昨天自家将军都那么折节下交了,才让蒋副将把大家带到别院来走一趟。
压根就还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如果不再加一把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
果然,一说起自家顶头上司,蒋副将也很有感触。
不过他的顶头上司,是铜城郡守周大人,现在彼此都不熟悉,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那裴将军,没想到看上去是这样的,实际上却是那样的……
由此可见,这世上的人啊,都不能只凭借道听途说。
还得真正了解过后,才能知道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对了,蒋副将,咱们这来铜城几日了,能不能进城都还两说,可是如果山匪找不到,一直这么耗下去,兄弟们都辛苦的很,总得想点办法吧?”
蒋副将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是如此啊,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虽说已经拉近了很大一段距离,但是蒋副将的警惕心还是有。
也是,他人本来就很鸡贼。
“束小将军不要担心,一会儿,咱们离开这里,我快马加鞭回城一趟,再找找那些山贼的线索,不过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先确定好那些山贼窝子,行事也会更加小心,绝不泄露一次半句,免得又扑空了!”
束鲁面上笑呵呵,心里在大骂。
个老狐狸,还真是奸诈,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话还不肯说满。
不过将军的判断,果然没有失误。
两次去剿匪,两次都扑空,其中有人故意泄露消息是真,蒋副将看似老实,实则也参与其中,这更是真。
果然,还是他太年轻,居然以为蒋副将真的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只是被人推出来顶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