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象中,安与时比这世间所有的女娘家都更加张扬。
而且安与时的张扬,和旁人还不一样。
她是遇事不怕,心中自然强大,不似旁人没事找事,争衣抢食,过于小家子气。
如今攀谈几句,果然更令人惊喜。
“既然郡主如此说,倒不如……”
听司方和邺语气停顿,安与时挑了挑眉,等着接下来的话。
既然是自己失礼在先,那只要司方和邺要求不过分,她是能答应的。
却没想到,司方和邺接下来说的话是……
“安国郡主,在下,想讨杯茶喝。”
听到这话,安与时都愣了一下。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方才像打趣又像是赌气,所说的是不是讨茶喝的话,给对上了!
她也不虚,正好自己这马车里面有水囊,有茶盏,还真就倒上一杯,递了过去。
“不必客气。”她落落大方的。
现在的安与时,落在司方和邺眼中,和平日里的高贵大方全然不同,也少了那一份清贵的自矜。
看上去格外洒脱,像个话本子里那种,才出山不久的年轻女侠……
司方和邺接过茶盏,豪饮一杯,忍不住再暗笑。
还以为安与时这个人很难接近,没想到这么三两句玩笑话,就在无形之中拉近了距离。
想来,心愿也没有那么难以实现。
这么想着,司方和邺依旧保持匀速,骑马走在安与时的马车旁边,既不下来,也不多看。
他自信,自己样子是还端庄,不至于失礼惹怒安与时的。
“本来,是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找郡主聊上一聊,却不想,郡主冷不丁的就要出城,所以在下才追了过来。”
安与时眯起眼睛看他:“看你的脸色,也不像是有什么暗病,有什么医术上的问题值得问我?另外,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在下司方和邺,三亲王之子。”
说实在话,就算听到司方和邺的名字,安与时还是有些迷糊。
对不上号,完全对不上!
而且,三亲王?
三亲王可比司方峋的祖父,四亲王,还要大上一些。
他的儿子,怎么看上去年纪和司方峋差不多?
青竹适时的上前,低声说道:“女娘,三亲王早年失孤,和邺世子是老来得子了。”
一句话,安与时便明白了过来。
关于三亲王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
早年早早的就生下几个儿子,只可惜,几乎个个早夭。
到了后来,连生了几个女儿,民间都有传闻,说是三亲王可能生不了儿子了,要绝后。
直到二十几年前,又生下一子,看的和珍珠宝贝一般,结果过于骄纵,一把年纪了,还是只知道浸淫在脂粉堆里。
虽然这个儿子毁了,但是无形之中,诅咒似乎也被打破了,后来连生几子。
只是相比起辈分,年纪都还小。
这个司方和邺,只怕就是三亲王后来的儿子。
司方和邺也听见了青竹对安与时说的话,这些都是事实,他倒也不在意。
身为皇家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生活在舆论中心,不管走到哪……
即便是不出门,也都会被人议论!
他早就习惯了。
安与时又仔细想了想,那个三亲王,在皇宫的时候,对待樊太妃倒是还算勤勉。
不论隔得远不远,也不论能不能见到,一天三四次,雷打不动的,都会去向樊太妃请安。
樊太妃对这些亲王们颇有微词,可对于三亲王却也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她还听樊太妃说过,先皇高寿,子嗣众多。
单看这一次跟着来的诸多亲王就知道了。
这还不包含早已战死的,或是因故而亡的。
而在先皇那十好几个儿子当中,最为出色的,总是排行为首的那三四个。
大皇子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
其中最为出色的还是大皇子。
只是大皇子的命运太过于扑朔迷离,樊太妃并没有细说。
只说四皇子,比起大皇子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三皇子则次之。
只是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三亲王,不爱争抢,凡事过于谨慎,因此许多年都是不上不下,并不怎么惹人注目。
樊太妃甚至还猜测,三皇子那么多年,就那么巧合的生不出儿子,直到后来去了封地,上交了不少权力,只是偏居一隅之后,才又逐渐培养出了继承人……
可能这一层里面,是有三皇子自己的算计的。
这也足以见得,三皇子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想想也是,这次那么多亲王,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出头,为了那些灾民,又是出银子又是出力气的,个个都恨不得蹦哒到皇上跟前去。
但只有三亲王,一直默默的在输送物资,有不少捐赠。
却始终也没有怎么吹嘘过自己的功劳。
甚至除了安与时这个负责人以外,其余人几乎都不怎么知道。
这么一想,安与时对司方和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最起码,和那些世子、郡主相比,这会是个正常人。
“茶也喝了,那世子就直说吧,有什么医术上的问题想要问我?再往前走一点,就快到铜城地界了,那里灾情严重,世子还是不要去的好。”
司方和邺攥着缰绳的手指不断收紧,他方才也是情急,才随意找了个借口。
但他连行囊都背上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
“郡主此次前往铜城,是为了给那里的灾民看诊?”
听司方和邺顾左右而言他,安与时也不在意:“确实是,世子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否则也不会追出几里地。
但安与时就是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病症,值得司方和邺这么大老远的,也要追上来?
也不知为何,司方和邺现在有些紧张。
他盯着安与时清丽的眉眼,越看越觉得,这么精致的面庞,配上这么傲娇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好看?
这样的女子,世间男子都该为她倾倒才是,可怎么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还是没有谈及婚嫁?
他有些紧张,微张着嘴,想了半天,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干脆道:“郡主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了百姓出一份力,在下身为世子,又是皇家子弟,本不该瞻前顾后,畏缩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