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商时序说过,时清臣喜欢种些花草树植,而且养得十分不错。
其中很多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就连冬日都依旧绿意盎然,加上时家杀人如麻的名声在外,很多人都说他这些花草……
是用人的血肉养出来的。
以至于京都中人都以此来吓唬那些顽皮哭闹不听话的孩子——
“你要是再哭闹,就把你送到时家去当花肥!”
没有孩子不当即噤声。
当真是“闻时家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时清臣也不知这个传言是何时传起的,但因为这个“恶名”,整个京,没人再敢踏入北边,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掊花肥,他本就喜欢清净,这也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那些妄图从梨园那边打主意的人,掂量着时家以往和他在外的名声,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事情有利总会有弊,这也导致到现今为止,没有一个媒婆敢给时清臣介绍姑娘,也没人敢把姑娘嫁进时家。
毕竟钱和命哪个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这也导致时夫人没少着急上火,时家某大佬却不为所动,反正他是有媳妇的人。
都是时家人,为什么自己有媳妇他没有?
找不到媳妇,只能说明他没本事。
这话某大佬也只敢心里想想,毕竟被自己夫人知道,他是要被赶出家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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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臣离开前,还让宋今禾和沈翩枝有空到时家小坐。
还向宋今禾打听有没有护嗓子的方子,毕竟能把商时序治好,能……行房事,医术定然不俗。
知道这事,还要从商卿玄给商时序夹菜那会说起。
时清臣自小习戏曲,眼神和耳朵都比寻常人更为好使,商卿玄的话一出,他察觉到宋今禾脸上当即闪过一抹羞赧……
商时序当初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子他可是见得不少,那样子,好似一个不留神他就要没了,现在无论是呼吸还是面色,瞧着都与常人无异。
正是因为久病,这家伙自小难缠,脾气也算不得好,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
时清臣离开后,商卿玄本打算也带着沈翩枝离开,可裴观棋还在滔滔不绝说着时清臣那些传闻,听得她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回去的路上,还连连咋舌惊叹,那些关于时家的传闻,未免太离谱了些。
同时也感叹,原来像他那样传闻中的人物,也和常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
就连商家二老那传说中的人,也亲自吃饭亲自睡觉,她还以为他们都是喝露水,不食人间烟火的。
想来也都是人,和她一样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也没有之前那般不可接近,高不可攀了。
“看着我做什么?”商卿玄察觉到她的视线。
“就是觉得,你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是嘛?”商卿玄眯眼,“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原来女人也是一样。”
沈翩枝一噎,她哪有不珍惜,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怎么说得她像是个背弃良心的负心汉?
可商卿玄接下来的话却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你若真得到了我,那不转头就将我抛弃了?”
“……”
沈翩枝一愣,随即脸爆红。
他以前明明不这样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起话来毫无遮拦。
“你好像对时清臣很感兴趣。”商卿玄话锋一转。
刚才裴观棋说到他的时候,沈翩枝听得津津有味,眼里全是对他的好奇。
就连宋今禾也是如此。
她们姑娘家,都喜欢那样的?
“也不是感兴趣,就是觉得他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就好似清风明月般,和传闻中那个残暴狠辣的形象丝毫联系不上……”
关系不一样,心态自然不同,沈翩枝现在和商卿玄相处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说话也自在随意。
“是嘛,对他评价还挺高。”商卿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过来,紧挨着她。
“听商夫人说,他还会唱戏,什么时候我们去梨园瞧瞧,不过他好像不常上台,也不知能不能听得到……”
沈翩枝还是在岭南时,听过那边的广府戏,和京都的自然不同。
上次京知时还和她说起,梨园新出了曲子,让她一道去瞧瞧,一直也没时间。
沈翩枝不知道因为她这句话,她一次都没碰上过时清臣上台,她还苦恼,自己莫不是真的没那个耳缘?
她哪里知道,这全是某人的功劳……
“商夫人?”商卿玄蹙眉。
“嗯,你小婶。”沈翩枝以为是自己说得不清楚。
“她以后也会是你小婶,你该尽早学着改口。”
商卿玄没有朝三暮四的习惯,既然认定是她,就不会改变,娶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沈翩枝脸上一热,她发现,自从他说自己是他心上人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和以前那个沉默冰冷,寡言少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情话信手拈来,即便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可在她眼里,从他嘴里说出这些话,比那些情话更动人,更能勾动她的心。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和我回一趟家。”商卿玄说的家,自然不是指商府,而是内史第(就是内史鉴或者是内史的府邸)。
也就是商青怀夫妇二人的府邸。
“回家!”沈翩枝愕然。
“怎么,不愿意?”商卿玄凑近她,嗓音沉沉。
眸子微眯,眼底却泛着一抹危险的亮光。
沈翩枝咬牙,这人怎么又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她又没说不去。
只是……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会不会,太快了些?”
其实沈翩枝除了觉得有些快,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沈家。
原本她和谁成婚,和沈家没关系,全凭她自己做主,可现在这个人是商卿玄,是商家长孙,是内史鉴独子。
无论哪一个身份,沈家都不会轻易放过。
她太了解沈家那些人。
商卿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担心,只要他不想,没人能从他这里得到半分好处,就算那人是他岳丈也不行。
再者说来,岳丈这个身份,也要他认才行。
商卿玄侧身,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而真切:
“沈翩枝,我认定的人是你,是你这个人,只有你,不是其他任何。”
所以其他的你都不需要考虑,你要想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时候和我回家。
和我成家。
沈翩枝看着他,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如此坚定的告诉她,她是唯一的选择。
因为她这个人而选择她。
只因为是她。
“商卿玄。”沈翩枝抓着他腰间的衣裳,哽着嗓子开口。
“我在。”
‘我在’二字听得她眼眶一热,鼻尖一阵酸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