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A大校门口看到的少年，刚刚经历完这样的事情，他还被苏晨送到了军营里去训练，浑身都是伤，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能从那种训练营活着出来的人，都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生活，少爷的心性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后……”
之后的事情，其实姜心仪都知道了。
程安北的母亲去世了，苏珊坐稳了程家夫人的位置。
而她，和程安北签署了协议，不止是情人协议，还有竞业协议。
再然后……就是程安北说的，她在这十年的梦中，喊了无数次薄少珩的名字……
姜心仪的心脏忽然很痛。
如果程安北那个时候喜欢她，是如何忍耐她在梦中叫别的男人的名字的呢？
在学校里无数次见到她和薄少珩走在一起，程安北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是把他当做薄少珩的替身？
姜心仪一时间有点迷茫，她没想到，阿虎会告诉他，程安北很早以前就喜欢她。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说，姜心仪一定嗤之以鼻，可阿虎是跟在程安北身边多年的人，甚至是程安北母亲给他留下的人手，阿虎说话的份量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实从小到大，少爷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熬过来的。他不能跟任何人亲密，尤其是女人，以前顾夫人在的时候是因为害怕少爷被耽误了前途。”
“后来苏夫人来了，则是故意少爷，故意要让少爷众叛亲离。”
“所以少爷从小就学会了如何掌握情绪，从不向任何透露自己的喜好和爱好……”
“可是他在十年前就对你动了心，但因为有前车之鉴，导致他不能亲近你，直到你主动找上了他，说要借钱。”
“于是，他第一次违背了本心，和你签订了情人协议，无非是想多靠近你一点，但是又不敢真的让人知道他在意你。”
“以及，少爷以为你，喜欢的一直都是薄少珩。”
阿虎那双眼睛真的如同老虎一般，用最澄澈最忠诚的眼神，不含任何杂质地看着姜心仪。
他没有用怨恨或是愤怒的态度对待姜心仪，他今天过来，真的只是希望把一切都说清楚，然后祈求姜心仪能去医院看看程安北。
仅此而已。
姜心仪忽然被震慑到了。
她陷入巨大的震惊里。
“姜小姐，程总是个冷淡寡言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怜悯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人，但他还是借了你钱，把你留在了程氏，留在了他身边，哪怕背负着被苏夫人发现的风险，也要让你一直在他的视线之中。”
“少爷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也为你破例了很多，但没想到最后还是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我……我代少爷和你道歉，姜小姐，请你原谅少爷吧。”
阿虎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姜心仪磕头。
姜心仪脑子里的线断了，她手脚发冷，把阿虎拉了起来，说话尾音有些抖，但好在还保持着一些理智。
“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姜心仪皱起眉，“你跟我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但是我恐怕不能去看他。”
“为什么？”阿虎问，“你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少爷唯一一个女人，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姜小姐，少爷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你还是不愿意原谅他吗？当初……他是因为看到了薄少珩已经来救你了，才决定转身去找苏甜甜的。”
这些，姜心仪大概知道了，但是，她现在还被池宴祁掌控着，而且他们只是决定离婚了，还没有真的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现在的情况，池宴祁真的会姜心仪走么？
他对程安北的敌意好像很大。
姜心仪很无奈。
阿虎的话一句句砸在姜心仪的耳边，让姜心仪的脸色开始发白。
他们的确已经结束了，时隔那么久远的事情姜心仪也无法挽回，为什么阿虎现在还要告诉她这些？
难道他们不能好好结束么？
姜心仪的指尖发白，浑身无力。
她叹气：“医生那边怎么说？”
“我也不清楚，少爷正在抢救……”阿虎拦住了姜心仪，“姜小姐，你跟我走吧，别回别墅了，池宴祁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带你离开这里，别再逃避了，姜小姐。这个事情你总要亲自面对的，亲口和少爷说清楚，不管是你决定放弃他，还是决定原谅他，都要你亲自去见过他才知道。”
阿虎的话让姜心仪握紧了双拳。
的确，这是她和程安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论是阿虎还是薄少珩，亦或者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置喙和左右。
最后，姜心仪闭了闭眼睛：
“好，你带我去见他。”
阿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他惊喜地看着姜心仪：“姜小姐，你同意了？！”
他们从地下室出来，阿虎身手了得，直接绕开了池家祖宅里的其他佣人，带着姜心仪狂奔出了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车，阿虎立刻把姜心仪带到了车内。
医院。
林枭站在IcU的门口，手里拿着报告。
直到走廊上出现了声音，林枭才回头。
当他看到阿虎和姜心仪一起出现的时候，他意外地挑起眉：
“哟，这不是姜小姐吗？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他人怎么样？”姜心仪面色苍白，一路仓促地走上来，这会儿还在喘气。
林枭把报告直接递给了姜心仪：
“心脏半衰竭，刚刚做了搭桥手术，现在情况还行，至少是醒过来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他的情况很不好，肺已经大面积腐烂，再这么酗酒抽烟下去，迟早要废。”
“人在里面。进去么？”林枭的手搭在门把手上。
姜心仪知道，一旦林枭推开这扇门，就意味着，她真的要以姜心仪的身份，好好地和程安北聊一聊了。
半晌，姜心仪点了下头。
于是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林枭和阿虎都没有跟进来打扰，而是把病房留给了姜心仪。
姜心仪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正中心的男人。
程安北还是那么英俊冷然，只是，嘴唇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