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人心里发苦,可也知道当时必然是没有办法了才逼得人如此。
他把写好的方子递了过去,太子读了一遍,最后几句话触动了他:
一直以来在臣女心中大宛的军队应该是这样的:
枪口对外,齐步前进!
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
可惜臣女犯了大错,把这种危险之物扔向了大宛子民,多年以后的史书上若有臣女之名也必是骂名。唯愿吾主以臣女为鉴,勿犯此错。
太子想到十四描述的场景叹口气,“想必永安也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只是这怎么是她的错呢!是陛下和孤没有做好,让黎民遭难了。”
“殿下言重了,她一个女儿家吓坏了而已。”
“替孤告诉她,孤永不会把它用在内战。”
田祭酒摇头,“殿下无需对任何人承诺,臣也不会传这个话。”
太子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孤受教了。”
田立人把家书收好,然后连同汉语拼音原件一起都还给太子。
太子抿唇想了想还是算了,带着东西回宫去了。
“十四啊,你说西南有多少人知道这方子?”
“回殿下,目前接触过方子的有臣和十三,田家大公子、二公子只知道成分,不知道配伍,使用过这东西的有两千三百人。”
“你说孤让你领头去造这个手榴弹如何?”
“臣遵旨。”
“孤把那两千人给你调过来,以后都为你所用,务必把东西尽快造出来。鞑子这几年连续黑灾,只怕也挺不住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
“至于那三百民众?”
“殿下,他们大都不识字,不足为患。”
太子踢了他一脚,“孤想着该如何赏他们!”
十四嘿嘿笑了,“县主一人赏了十两银子,殿下也赏银子好了。”
太子膝盖一疼,他有吗?“地方上会赏银子的,咱们却不能俗气。”
“那殿下赐给他们匾额好了,那些村子一定会更感激殿下的。”
太子满意了。
“那永安县主怎么办?”
“县主?县主啥都不缺。”十四挠头。
“不急,赏不赏的还得看你研究的咋样。”
压力给到十四。
“那臣先去找地方了。”
“孤建议你去苇泽关。”
啊?为啥啊?
“那里多山,你们在山里安全些。再说不是说这东西不宜运输吗,那儿到边关更近,再说硫磺、硝石、铁都在那边。”
十四还能说什么,趁着在京这几天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
太子加派三千人增援临川,敦促主帅张钊尽快平叛,又写了一封调令,让田世昌带他的先锋营进京。
他在给张钊的信中说祁王不同于怀王,占据内陆省份,一举一动皆影响临近几省百姓生活,剿匪宜快不宜慢。另外祁王一家深受几代皇恩尚不知感恩,大军也不必顾念皇室情分尽快平定叛乱,让我们将士也过一个和乐的春节。
张钊年过四十,很是喜欢太子派来的这个先锋官,本想带在身边练一练,没想到被太子调回去了,心中很是不舍。
便写信给太子:臣女年十六,尚无婚配,请殿下做主挑一清白人家之子为臣半儿。然后又文邹邹地说了句田家小子颇有将才臣深爱之。
信不是什么军报,便由田世昌捎带回来。不只是给太子的信,还有家书都托付给了田世昌。
二十天后田世昌交割了队伍,来到定边将军府,本想把信交给门房就回,没想到听说他是从西南回来的,便被张家老夫人请到内宅。
老太太是张钊的亲娘,已经六十来岁,也不必放什么屏风,客客气气地请田世昌坐了,然后细细的打听了张钊的衣食住行,拳拳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陪坐在侧的是张钊的夫人白氏,也是武将人家出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田世昌,偶尔也插话问上几句。
“孩子是在谁的手下从军?”白夫人问。
“小子乃是太子伴读,奉命去西南监军,并未从军。”
“噢?那你是哪家的孩子?”太子伴读都是世家子,谁知京城出了大乌龙,伴读是真的,太子却是假的,所以太子和他名义上的伴读关系也就那样。
“家父是国子监祭酒田立人。”
白夫人:合着人家一家子都是文人。老头子没打听清楚就相中了人家,想到碧纱厨里偷听的女儿,这可咋办?
“想必田公子是文武双全的。”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田世昌起身作揖,“晚辈尚有他处要去,以后再来叨扰老夫人。”
老太太笑呵呵的起身,“看你还没我家小子大,老身托大,叫我一声祖母也使得,你既有事,以后再来便是,也让我家那几个不成才的看看什么是文韬武略。”
“老夫人过誉了。”客套了几句便让管家代为送客了。
等人都走了,张盈盈才从里间出来,坐在祖母跟前。
老太太叹口气,“这个老大也不打听清楚。”
白夫人只好劝道:“前边在打仗,他也顾不上这些,谁能想到太子会派这样个人去呢。听焕儿说那田祭酒可不是好相与的。”
老太太摸摸孙女的长发,叹口气“自古文武不结亲,这人再好也是不成,犯忌讳。”
张盈盈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田世昌想不到张钊另派了亲信乔装回京,太子却不会不知道,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发作,再说这人自打回京便没出府,也算不得什么。
“竟然为了这家伙冒这么大风险?”太子读着信感叹。
喜乐笑道:“说起来还是殿下慧眼,万马丛中偏看中了田公子,又因为一人,牵出一家人。”
“你倒是会说话。”
“奴才再会说有什么用,偏田家净出人才,殿下让奴才打探的人都汇总出来了,田祭酒的学生也是奇怪,除了一姓梁和一个姓万的进京参加过春闱,其他人竟然都是考中举人便出仕的出仕,出游的出游。那梁家的梁晗说起来还和咱们国公府有点关系。”
“一家子?”太子诧异。
“是本家。”
太子想起安乐公说去西南碰到本家许就是这一家,便点头说知道了。
“他们不愿进京很难理解吗?朝廷太过倚重东南学子了。”
喜乐闻言点头:“这也是没法,朝廷倚重东南各省,给些实惠也是应当。”
太子把手中书信一扔,“可长此以往朝中便都是他们的人了。田祭酒的学生是不想来京吗?他们是来不了。”
张钊的心愿他也满足不了。慢慢看吧,不过是门亲事,也未必是田家。
田立人见到大儿子,兴冲冲地把田骄和兰花定亲的事儿分享了。
田世昌闻言很高兴,“这倒是门好亲。”
“你妹妹跟我邀功呢,说是她慧眼识珠。”
“哈哈哈这倒是真的。”田世昌捧场,“儿子原本想回家探望娘和小弟,不想太子急着唤我回京,也不知所为何事。”
田立人便把炸药的事儿说了。
田世昌点头,“那个震天雷确实厉害,殿下着急也是应该。”
“你说会不会影响到你妹妹,毕竟那东西……”他也不知该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