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在她跪下时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忽然哈哈大笑后又嚎啕大哭,“恨不相逢未嫁时……”
田世舒诧异地望向这半躺着的男人,这是抽什么疯:“辽王殿下这是想到什么了?”
辽王坐直身子,“你认识我?”
田世舒摇头,站了起来。
“是了,你怎么会认识我呢!”然后爬起来,仰天长啸:“一步错,步步错,再回首……”然后歪头望向田世舒,忽然上前抽出她手里的剑抹了脖子。
田世舒还以为他要七步成诗,没成想却是三步成尸,这突变她也是没料到。若不是哥哥拉她退后了两步,血就溅她身上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倒在血污里的人气若游丝。
我擦!临死了还来调戏小姑娘?田世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忽然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皇帝的声音传来,“太丑了,别看。田世昌先带家人回府吧。”
田世昌半搂着妹妹,田骄背起父亲,罗氏从旁照看,一家子就要离开。
“来人,给田祭酒家准备三台辇轿。”皇帝突然拔高音量喊道,小姑娘一定吓坏了。
终于被震得回了魂的田世舒低头见自己手里还拿着剑鞘,只得又站住,苦笑着把东西递给大哥。
田世昌接过,交给送他们出来的小公公,“劳烦公公带回去吧。”
小太监回来复命,把这剑鞘交给了喜乐。
喜乐牙齿抵着上牙膛,把剑鞘送到陛下的桌案上,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皇帝扫了一眼几案上并排摆着的宝剑、剑鞘,回头对皇后道:“梓童带皇儿们回去休息吧,朕一人足够了。”
皇后带着三个儿女坐在皇帝左手侧,辽王和那戚贼就在皇帝右手边台阶下,田世舒叩见皇帝时他的愣怔,辽王拔剑时皇帝本能挡在了小姑娘前头,还有遮住眼睛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都落在皇后眼中。
她不禁喟叹,罢了,这皇宫早晚都会热闹起来的,不是她也会有别人,换了别人还不如是她呢。
此时九门提督的人正一遍遍检查皇宫各处,长春宫外更是有人把守。
太后今夜也是睡在长春宫的,皇后安顿好孩子后,又询问了各处的情况。
文娟回答:“主子们都已经回去了。叛军并未惊扰各宫室。文慧姐姐带人看守着冷宫,太妃和淑妃各被灌了一碗燕窝,应该不会自杀的。”
皇后笑道:“这倒是个办法。”
“这是永乐郡主教奴婢的法子。还有那两个参与下毒的以及太妃淑妃两宫的宫人已经送去慎刑司了。娘娘,咱们可有遗漏?”
皇后揉揉太阳穴,“差不多了,让小厨房不拘什么做点好消化的送到玲珑阁去。再烙些饼子给侍卫吃。”
不少大臣都陆陆续续申请出宫,皇帝派人送了出去。
只有几个年岁大的还留在宫里,皇帝命人在前殿给他们安排住处。
太傅留到最后,望向案几上的秋痕剑叹口气,“岁数大了不贪杯反倒没遭罪。”
皇上笑了笑,“幸好如此,不然朕心难安。”
“这几年都未见过陛下用秋痕剑,臣还以为永远放在崇文殿了,没想到它还有饮饱鲜血的一天。”
“太傅,旻儿、昊儿如今可还需此剑震慑?”
太傅呵呵笑起来摇摇头:“皇子们乖觉,知道读书的好处就不用了。”
“那朕就收回此剑了。”说着把剑插入剑鞘顺势放在左手边。
“臣老了,得回去睡觉了,不然这一天都不清醒。”
“朕让人送您。”
清空了玲珑阁,皇帝拿起佩剑回到幽兰阁御书房。望着秋痕剑发了会儿呆。
回过神的皇帝:“喜乐,让司礼监拟几道圣旨,一个是婉贵太妃去皇觉寺落发修行为先皇祈福。另一个是淑妃,褫夺封号,赐她三尺白绫吧。两宫宫女送教坊司,太监杖毙。”
“再命黄理即刻带人查抄戚府。”
“喜乐,明日一早让内阁拟旨擢田立人为内阁大学士兼领国子监。另外田骄的任书也补上。”
“除了涉案的部门,让其他人好好休养几天。”
一道道政令从御书房传了出去。
喜乐斗胆来劝:“陛下忙了一天一夜了,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你让十三来见朕。”
“陛下……”
“放心,朕索性把事情都办完,明日好好休息。”
十三见过陛下后,先汇报:“陛下,太妃娘家已经布控,随时可以收网。”
“他们的关系网都清晰了吗?”
“是,大致明了,不过……有些是正常往来。”
皇帝点头。
“朕问你田家……”
战十三听见田家二字身形一顿,“田家?”他们还能涉案不成?
“朕是想问安乐公。”
“安乐公只是与郡主有些私交,与其他人来往不多。”战十三恍然。
皇帝面色不好看,毕竟熬夜嘛:“什么叫私交?他们男女有别!”
十三恍然:“陛下放心,他们身边都跟着人的,郡主的未婚夫与安乐公关系也不错。”
皇帝嘴里有些犯苦,是了,除了梁昭人家还有未婚夫。
“他们关系很好?”
“安乐公为人和蔼可亲。”
“朕是问……罢了你下去吧。”
十三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喜乐心道这棒槌遇到了好主子,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祭日了。
天亮后田祭酒喝了两袋葡萄糖后总算恢复了体力。
一家人分享了劫后余生。
罗夫人道:“老爷咱辞官回家种地吧。再来一次我可是遭不住了。”
几人话没说完,就有下人回又有内官来下旨了。
一家人着急忙慌的换衣服接旨。把内官打发了,一家人来到祠堂把圣旨放好。
罗夫人望着各占半边的牌位和圣旨,叹了口气:“我们真不能返乡吗?”
田世舒也点头:“娘,这下真回不去了!爹怎么就进内阁了?爹是不是最年轻的阁老啊?”
田世昌解释:“爹手里有文武两个学院,不参与朝政几乎是不可能的,之前没提是因为没有契机。这回镇压宫变你是有功的,可你这里已经赏无可赏,自然把你的功劳给爹了。”
田世舒:“是因为你吧?”她除了杀两个人也没啥功劳啊!
田世昌摇头:“我的那份陛下只会给我记着等我出仕再找补,你可是救了两位皇子的大功臣。”
田世舒点头表示懂了,然后道:“大哥将来你会去地方吗?”
“怎么猜到的?”田世昌笑问
“我可是你妹妹,记得带上我。”
“京城不好玩吗?”
“待久了没意思。”
罗氏打断他们:“行了,给祖宗们上香,要不是有他们保佑指不定咱们遭什么罪呢?”
闻言正在上香的田立人手一顿,合着作为全家唯一一个遭罪的人他是香没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