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迪化省共开垦耕地860万亩,其中棉花种植占比高达七成以上,我国棉花供应已经大为缓解。”
“开发草场面积达到1500万亩以上,畜牧业发展势头强劲。由于我国育儿津贴的激励作用,婴幼儿奶粉成为了市场热点,带动了大批新农合往畜牧业转移。”
刘平方刚从迪化考察回来,拿着亲自写的调研报告,给刘学勤讲解。
如今刘学勤的子女都已经成年,最小的女儿刘幂也年满十八岁,他索性把子女全都打发到各地去考察,顺便向人民群众展示王室的精神风貌。
刘根号去了北美殖民地,老三刘余弦去了安南;大公主刘点去了台湾行省,二公主刘圆和三公主刘幂结伴去了满剌加租界——佛牙城。
“很好,要注意新农合覆盖的人群数量。农业是靠天吃饭的产业,即便是科技的介入,它也不可能如同工业那边连续生产,产品的生产效率会导致工业与农业从业人员收入的差异,这种差异会对人民有哪些影响?你不去和底层人一起吃饭,一起干活,是体会不到的。”
这种时候,刘学勤终于显露出一个老父亲的慈祥,谆谆教诲起来。他对二女们的定位与大明皇室不同,他们将来无需治国,但一定要知道这艘航船的动向,一旦发生偏移或者出现触角的风险,王室与塞音教合力,起码有力挽狂澜的力量。
今年刘学勤已经44岁,已经是人到中年了,然而他的创业之路才刚刚展开。子女们的成长令他欣慰,孩子们的教育没有跑偏,能帮上忙了。
“那个救过你性命的小伙子怎么样?”
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还不错,表叔那边多有照拂,我当面向他答谢了,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呢。我打听了一下,这个人很聪明,学习能力强,我想着能不能,能不能给他个知县做做?”
刘平方说的那个人就是蓝牙,不过第一次向父亲提出这种请求,他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呵呵,你这属于公器私用了,报恩不是你这么个报法。对位置比自己低的人,要肯给机会,但你要记住,哪怕是救命恩人,你最多只能给三次机会。”
“过犹不及,如果一个人不上道,你给机会是害了他。这个过程是需要跟踪,反复试探的,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上限,超过限度会把人压垮,人家或许回过头埋怨你。”
“那个小伙子既然聪明好学,你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去社稷峰学习的机会,别许诺什么,到时候量才而定。须知言诺不与,其怨大于不许。”
刘学勤叮嘱许多,见儿子真心领会,才放他自去。
此时的大明朝,正在疯传一件事:
淇国公邱福的儿子邱松,在广西的蜀道山投资银行,取了一大笔钱。以讹传讹之下,从最初的几万,变成了上百万。
南京的老爷们都是见过钱的,但也被这个数字刺激到不轻,纷纷派管家之类的去南京分行打听。
前年(永乐七年)大明使者郭骥被本雅失里杀死,朱棣大怒,派淇国公邱福为主帅,领兵十万北征鞑靼。
开始进展很顺利,但后来邱福被胜利冲昏头脑,置朱棣多次警告于脑后,轻兵冒进,在胪朐河一带陷入鞑靼大军重围,丘福与王忠、火真等副将尽皆被俘遇害,麾下全军覆没。
朱棣闻讯震怒不已,剥夺了丘福的世袭爵位,并将其全家流放海南。
要说朱棣这人还是比较厚道的,念在邱福是靖难功臣的份上,没有太为难其家人。邱松只是被贬谪到海南澄迈,还世袭海南卫指挥。
相对而言,汉武帝杀了李陵全家,就显得刻薄寡恩了。
好在去年(永乐八年)朱棣领兵御驾亲征,先后击败了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部队,本雅失里仅剩七骑逃走。
事后朱棣骂道:“狗日的塞音老仙,也不肯把他的步枪给咱卖一些,要不然朕就算借他本雅失里一对翅膀,他都逃不走!”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充分体现出了朱棣作为军事统帅的才能,也把鞑靼部打服了。
再回到邱松那边,好在当年邱福留了后手,跟蜀道山信托投了5万两银子。当时邱松拿着信托凭证找到投资银行时,是极为忐忑的。
人走茶凉的道理谁都懂,被贬谪之后,他已经见识了太多白眼,这还是他仍然实权在握的情况。
他都没指望能拿回本金的,结果银行的客户经理很热情地请他到了贵宾室。因为蜀道山不同的基金有对应的收益率,所以很快就查出来,他家的信托账户已经有将近十万块钱!
不过当初邱福与投资公司签的合同是保本付息的,本金在十年期里不能动,只能提取利息。
即便如此,也解了邱家的燃眉之急。
家道一旦中落,你就会发现遇上的全是坏事,各种踩你的人都莫名出现了,想要平安落地,就需要各种打点,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这事等于是个活广告,蜀道山信托投资在大明的业务来了一拨小高潮。
刘学勤对金融口的管理一直很严格,这些年只通过了陕西商帮的【民生银行】一家新银行,银信业务严格分离。
银行业主要还是以存款、贷款、汇兑这些传统业务为主,尚未涉及投资理财。
蜀道山可以说是混业经营的先驱者,信托、投资、证券、保险、融资租赁全都涉及到了,眼馋这块业务的大有人在,包括朝廷一直虎视眈眈。
渐渐的,一些怪话也传到刘学勤耳朵里。
说什么“大明人投资蜀道山,等于咱们的经济成果喂肥了别人。”还有说“还不是那套,宁赠友邦,不与家奴!呵呵,你也别高看自己,咱们就是家奴。”
刘学勤不为所动,所谓信托,就是受人之托,代人理财。千年洗刷下来,把国人的契约精神洗没了,需要重新建立。
商朝那会儿,国人似乎是很重视“信”这件事的,到了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这个“信”就到了末尾的位置。
春秋时那个宁可抱柱被淹死,也要信守约定的尾生被群嘲,就说明了国民信用大滑坡。
宋襄公泓水之战,不肯半渡而击,几乎成了商人(宋国是唯一一个商朝人建立的诸侯国,以至于其它诸侯国编排各种故事嘲笑,例如杞人忧天、守株待兔、智子疑邻等)守信的绝唱。
博弈论告诉我们,在多次博弈的情况下,欺骗者会遭受长期损失。比如网文写手有些上来就抄的,还有花式抄袭的,到最后愚弄的还是自己,因为这个过程你很难提高自己的技艺,继而被市场认可,也无法得到收益。
只有大家都按规矩行事,社会资源优化配置,最终达到帕累托最优的局面。
不过,谁掌握着规则制定权,会天然享有竞争优势。
刘学勤操控的蜀道山信托投资公司,如同一只吸血的水蛭,在短短数年时间内,托管资金已经过亿,并将社会财富精准地分配给富人,无论是塞人、明人,还是蒙古人。
高层的社会实验,处于底层的贫民一无所知,但是逐渐觉醒的中产者却发现了其中不妥,一些不满的情绪开始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