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后来,尤其随着大明帝国建国东南亚海岛之后,这商人的地位已有显着提高。
毕竟,现今的大明帝国,是要靠海上贸易生存的,一味鼓励农耕,并不符合其国家发展要求。
像织造局,原大明所设之织造局,看似是官商结合的利益共同体,实则本是朝廷、江浙地区官员以及代表皇帝的宫中掌事太监等无数人敛财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原明有极其严苛的官员低薪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明朝官员很少不贪污,商人与官府搭伙做生意,这些朝廷官员,既需要倚赖商人在具体生意中的产出贡献,又摆脱不了他们对商人阶级利益榨取的贪欲。
这种类似与虎谋皮的共生方式,对于商人来讲,不仅危险,而且被社会看作理所当然,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纵你腰缠万贯,纵你名下资产繁巨,但只要是沾了官商这两个字,那你的钱也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年景好时,相安无事,可但凡遇上灾年,那么你的存在,于朝廷来看,就像一块摆在嘴边上的肥肉,很难忍住不对其下手捞好处。
到时,你想退出,那怎么还可能给你留退路呢?
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除了这“官商合办”,其实在我们的历史上,还有一个同类词,“官督商办”。
其实这两种,在性质上,属于换汤不换药。
官督商办,打个比方,国中要兴办工业,摊子铺开了,但国库拿不出多少银子,这个时候怎么办?
就要找民间商人筹款,说白了就是要银子。
商人出钱,却在所办实业上没什么管理权力,虽字面上理解官督商办,好像是一种“商人负责经营,朝廷负责监督管理”的模式,但实际做下来,却变成了商人只出资,朝廷委派官员来管理的乱象。
官商合办,感觉比之好一点,最起码商人在其中多少能有着一些经营的自主权,但具体操作下来,也是难免会变成朝廷随意安插各种总办,会办,帮办,提调等官僚。
这些人不仅不懂经营,而且往往贪污挥霍,渐渐地,一个好的企业,就变成了官僚的衙门,怎能不败?
民间商人最后又成了什么?出钱,没管理权,背锅有份,赚钱无门。
综上所述,正因我们自大明直至清晚期,在官商关系中,一直不注重游戏规则,所以,便就使得本来挺好一件事儿,做出来就面目全非,不仅未能推动原本商业的发展,反而作用反噬,阻碍了民间商业的进步。
正如此!正因前车之鉴过于明显,宋程万此时此刻,听得朱天宇讲出官商合办四个字时,才如遇雷击,自知万劫不复!
良久,朱天宇顿在那里,似有意等待宋程万的回复,但这等事,宋程万一时噤若寒蝉,他不甘自己一生打拼,到头来老了老了,竟遭此劫难。
可他又绝对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半个不字来!
这两人,似就这样僵持住了。
又是片刻,朱天宇见对方没接话,便没继续绷着。
“唉,是这样!”
“宋岳丈不必如此惊慌!”
“朕所提官商合办,绝对不同以往,不仿织造局之先例。”
“朕也不瞒你,今日上午,朕专门颁旨筹建了重工业局这一最新部门,用以全权负责国内重工业相关产业的发展与建设。”
“此次,朕准备充分下放所建厂坊的经营、管理权限,国库出资与民间筹资并举,比例相称。”
“今儿上午,竟工部专管矿产勘测的人员禀奏,现咱大明岛,发现了一处足有上千万吨优质煤资源的矿脉。”
忽听如此规模的矿藏大发现,宋程万不自觉间,略显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
“哈哈,宋岳丈可放宽心,这一次除了会给到你厂矿专办的权利。”
“另外,朕近期还着工部研发了一批采煤相关的大型新式机械设备,粗略估计,可使出煤效率提高几十上百倍呢!”
对此说辞,宋程万不置可否,他自是还不了解工业革命技术革新的妙处,所以此刻只觉是朱天宇在诓自己罢了。
“那个......”
“皇上年轻有为,是千年不世出的圣明君王,如今戡平内乱,笃力发展,我等小民虽人微力弱,但若能辅助社稷于万一,草民宋程万,一切全凭陛下吩咐!”
宋程万哆哆嗦嗦,一副不情不愿的摸样,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哈哈,宋岳丈虽不在朝,却能心系国家,如此大义,实乃晚辈们之楷模啊!”
朱天宇话说得漂亮,随意奉承两句,心里憋着劲儿偷笑。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是当今圣上,是好是坏,全然不会已宋程万之心思为转移。
“不知此次皇上提出的官商合办,所得收益,是......,是如何个分配法?”
宋程万苦笑,心中惶恐,但最终还是问出口了这最要紧之事。
“恩,以往旧例,基本都是官7商3的比例,现在织造局也是这个比例。”
“不过,既是新局,那么咱就不按惯例了,此次,朕准备官8商2!”
此话一出,宋程万嘴角不自主地抽了抽,心里拔凉拔凉的啊!
其心想,这皇帝未免也太黑了吧!一口一个新剧新气象的,不说提高商人收益也就算了,竟然比以往惯例还低,这一次,果真是要赔掉老本啦!
“哦,宋岳丈不必如此肉疼,哈哈。”
“以往官7商3,现今,朕已命工部拟了专利权制度的相关条例,准许你们用朝廷的新式设备,产量将翻着跟头往上涨,届时你所得的利润将超出想象,朕从中抽一成的专利费,不过分吧?!”
朱天宇杀人诛心,如此问,宋程万又能说什么!
“皇......,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宋程万此刻恐怕死的心都有。
其与朱天宇在养心殿内,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后,诚惶诚恐又无可奈何的领旨离宫去了。
待其走后,朱天宇叼着烟斗,起身行出东侧间,到养心殿正殿殿门处,若有所思地朝外观瞧。
“皇上,这宋程万看上去可并不太满意您这番安排啊!”
刘德海悄声走到朱天宇近前,坏笑着说道。
“恩,无妨,正经做起来,他就明白啦!”
“再者说了,他要是全然满意了,那我就该不满意了!”
说罢,朱天宇亦同样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