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背地里嚼的那些舌头,不要以为我不清楚!”
“纵是我窦家再没落,以我的身份,收拾你们几个女官还是做得到的!”
“你们下去办差吧,今后好自为之!”
皇后窦婧仪柔调软语,使了些力气说话,可这番言语的威慑力度显然并不太理想。
“是!”
针工局两女官施了礼便起身。
陆佩佩应了一声,语气更是充满挑衅与鄙夷。
说完,她还狠狠剜了流莺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狗仗人势的浪蹄子,也不看仗个什么势啊!”
语毕,陆佩佩斜嘴讥笑,转身就要走。
“谁狗仗人势?你给我说清楚!”
“你们陆家不就是跟苏家有姻亲......”
流莺丫头人小气盛,此刻实在是忍不了了。
反观窦婧仪,这时却黯然地合上了双眼,堂堂一国皇后,竟反遭下人女官欺辱而无能惩戒,这般境遇,实叫人可哀可叹呐!
“皇上驾到!”
忽地,甬道拐角处,刘德海清脆嗓音喊出来,现场众人皆为一惊!
那窦婧仪闻听皇上到了,身子一颤,赶忙睁开双眼向声音来处望去。
一袭黄袍,高高的个子,步履神态英姿飒爽,精神干练!
“这就是皇上吗?”窦婧仪在心中呢喃着,此刻心情五味杂陈。
“皇上万福金安!”在场众女子匆匆行礼,尤是那针工局二女官,也不知刚才狂悖之言叫皇上听去了多少,眼下皆如惊弓之鸟般,心虚得不行。
“皇后......,皇后平身吧!”
朱天宇刚也是一时气愤,没顾及便走了上来,眼下,瞧得太皇太后给自己选的这个窦氏皇后窦婧仪,他实还没想好要如何与她共处。
“狗仗人势!”
“好,说得好啊!”
朱天宇负手转身,将凌厉地目光投向身后跪伏在地的两名针工局女官。
“那你们两个混账倒来告诉朕,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如此狂悖妄言!”
“你们到底又是哪家的狗东西,仗了谁的势,欺了谁的人!
朱天宇在这后宫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平时和颜悦色看多了,此刻龙颜大怒,一旁陪侍的刘德海竟一时都有些怔住了。
“皇......,禀皇上,婢女陆氏,与兰妃娘娘母家苏家有姻亲......”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婢女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现下,陆佩佩见皇上盛怒难消,已然是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了,为了保命,竟连苏家的兰妃娘娘都牵扯了进来。
“兰妃?”
“你扯出兰妃跟苏家,以为朕就能饶得了你吗?”
“刘德海!”
“在!”一旁战战兢兢候着的刘德海听皇上召唤,精神十足的应声。
“把这两个不知死的东西给我压去宫正司,交给掌事谨妍!”
“陆佩佩直接杖毙!”
“另外那个贬黜宫去,终生永不录用!”
语毕,针工局二女身子一软,那陆佩佩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傻眼,另一个经不起事的,已然是晕死了过去。
“小喜子,小夏子,没听皇上吩咐吗?”
“还愣着干嘛?!”
“快拖她们下去!”
刘德海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板,精气神也起来了。
在其斥令下,仪仗中的两名内侍赶忙小跑着行出队伍,拖起二女就往后拽。
陆佩佩还欲呼喊些什么,其刚含混地叫了两声,拖她的小夏子见势一个手刀便将其劈晕了过去,强行粗暴地拎走了。
如此这般情形,刚刚起身的皇后窦婧仪与流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呆呆地杵在原处,不敢半分言语。
解决了女官,朱天宇眼下也没什么心思再在此地逗留。
他原处顿了顿,也没再往窦婧仪那边瞅上一眼,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抬腿朝着来路离开了。
其身后刘德海见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望了两眼窦婧仪,略做了个揖以示礼遇,便也只好尴尬地小跑向皇帝的方向。
好一阵,待朱天宇已然行出御花圃,其才再度开腔。
“刘德海,你掌管宫中全员内侍,她皇后再不招我待见,该有的礼遇还是要有的,切不可再出这等事了,听到没?”
“哎呦,我的皇上啊,您这时倒关心起皇后娘娘来了,刚在花圃怎么不说......”
刘德海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直往前奔的朱天宇身后。
朱天宇闻言顿了顿身形,扭头望来。
“哈哈,好好,老奴多嘴了!”
说着,刘德海讪笑佯装自己掌嘴起来。
“小姐,这是咱进宫两月来头一遭见皇上吧!”
流莺私下仍唤窦婧仪为小姐,此刻,主仆俩出神的望着那个来去如风地青年天子,眼中,心里,似乎都有着别样的万千情绪缠绕纠结。
“流莺,咱们回去吧。”
窦婧仪率先收会目光,轻声叫着流莺回宫。
她此时心里清楚,经朱天宇今日这般雷霆手段,往后宫中的日子,多少会暂时好过些了!
............
当晚,兰妃省亲已毕,回了大明宫中。
翌日晨起早朝,苏慎殿上谢恩,回奏归省诸事。
朱天宇于大殿端坐正中,满朝文武侍立,皇上表现得龙颜甚悦,当即又发了不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赐以苏慎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那天下午,苏府中,因连日忙活省亲一应之事,阖府上下真真是人困马乏,力倦神疲。
又说收拾园中所有庆典陈设动用之物,整整三天才得梳理清扫妥当。
大少奶奶朱玉娥,因大姐儿离去,伤心动情,一连几日害病,诸事安排皆摞在二小姐苏游锦身上。
这妮子本性也是要强,满府的小厮婆子在她的调理分派下,亦躲不开半日安生,免不得这般任事,会落人褒贬。
对此,苏游锦倒颇不以为然。
四日后,朱玉娥病好痊愈,忙说甚感这些日子二小姐辛劳,非要自己掏腰包做东,邀了好些族中女眷入府饮宴,看戏耍花灯。
苏游锦原不爱凑什么热闹,可耐不住朱玉娥盛情,也只好陪了大半日方得脱。
想来,朱玉娥会有这般举止,应也不仅仅是什么犒赏辛劳,而是兰妃走时曾言,今后苏游锦可每月进宫省视一趟,这样一来,她二小姐可就有了大用。
因此,掌管苏府上下的大少奶奶态度会有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乔花,离辽州省界不远了,叫后面的人快些!”
“今夜不歇,直奔总兵衙门!”
“驾!”
沈一川一马当先,傍晚时分,飞驰在驿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