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刁民,你张口便污蔑晏大人,罪不可恕!”另一个内阁的大臣也愤怒开口。“污蔑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年轻男子终究挣扎不过身强力健有功夫在身的护卫,就在他要被拖出流觞亭的时候,晏青辞缓缓开了口。
“慢着。”
流觞亭中一静,在众人视线之下,晏青辞悠然迎上那年轻男子愤慨无畏的目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冷哼一声,一副大义凛然之势:“陈廷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听到这名字,晏青辞觉得有点熟悉。
随后她便想起来了,这个陈廷玉在原着里有出现过。当时他写了一篇文章,愤慨激昂地怒骂了晏青辞。
那篇文章随后在京城广为流传,当时原主所做之事比现在还要过分,大燕朝被她搅得乌烟瘴气。
原主得知此事后,立即派人将陈廷玉抓了起来。陈廷玉在大牢里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不过被已亲政的皇帝救出。
陈廷玉满腹才华,暗中帮小皇帝收集原主作奸犯科的证据,最后正因原主所做之事败露,她才一不做二不休造反。
现在看样子陈廷玉出现得比原着早了很多,也并不是像原文一样写文章骂她,不过看她不顺眼的结果没变就是了。
这陈廷玉嫉恶如仇,为人耿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满腹诗文,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晏青辞背着手踱步到一脸冷漠的陈廷玉面前,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写的诗非常好,我很欣赏,你们把他放了吧。”
陈廷玉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晏青辞反应竟会如此平静。
原本神色紧绷的陆镇彬也面露讶异,与身边同僚暗暗交换了下眼神。
贺显等几人跟着晏青辞过来,闻言劝道:“大人,此人口出狂言,冒犯了您,如何能这般轻易便放过了他?”
晏青辞抬了抬手:“我让你们放便放,他这诗写的文采飞扬,才高八斗,性子又耿直无畏,倒是难得。”
陈廷玉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虽仍是冷着脸,但看她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
贺显依言,示意护卫将他松开。
晏青辞又道:“陈公子才华横溢,可有兴趣入朝为官?”
此话一出,诸众惊讶,不亚于方才听到陈廷玉所作的诗。
陆镇彬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入仕以来总是被晏青辞一党打压排挤,官职越做越小,对晏青辞也有些了解,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首辅可不是个心胸广阔之人。
可如今陈廷玉以下犯上怒骂了他,他竟然不计较,反而还想跟他官职?
错愕的不止陆镇彬,陈廷玉更甚,他虽是一介草民,但家中却有亲戚在朝为官,被晏青辞逼迫排挤得丢了官职。正因听说了晏青辞为官不仁,陈廷玉才对他满腹愤慨,今日见到晏青辞竟来参加酒宴,他愤恨郁结于心,便忍不住写了诗讽刺他。
他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打算。
但现在晏青辞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见陈廷玉不语,晏青辞挑眉道:“怎么,难道你一腔热血,仅仅只是写几句诗骂我?”
陈廷玉目光沉凝地看着她:“你真愿意给我一个入仕的机会?”
晏青辞淡笑:“那是自然,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若是想通了的话,便来府上找我。”
酒宴上不喜晏青辞的绝非陈廷玉一人,不过她这般大度的处理方式,却令在场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呵呵……晏大人礼贤下士,谦恭屈己之风,实在令我等佩服啊。”一名中年男子笑言,倒了两杯酒走过来,“下官敬晏大人一杯,还望大人笑纳。”
“韦大人客气了。”晏青辞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晏青辞敬酒。
看见她对待陈廷玉的态度,酒宴上不少人都起了些心思,要是她也欣赏了自己才能,赏他们个一官半职,今日来这酒宴不就值了吗?
晏青辞来者不拒,诸人更受鼓舞了。不多时,晏青辞周围便围了一圈人,都是过来向她敬酒的。
宴席上的李婉静一直关注着晏青辞,方才目睹了她一番言行,看得李婉静对她更加倾慕。
“桃红,咱们也去晏大人那边。”
她混进这酒宴来,便是为了晏青辞而来的,结果却一直没有机会找晏青辞说话,现在她也想趁着敬酒到晏大人身旁去。
“哎小姐……老爷他也在宴席上你,咱们得低调些,要是被老爷发现就不好了……”桃红跟在李婉静身边,絮絮叨叨地低声叮嘱她。
李婉静被她念叨得有些烦,回头让她安静些。却迎面撞上了人,撞得她踉跄后退了几步,戴在头上的帷帽也掉了下来。
桃红连忙上前去搀扶自家小姐,而李婉静看到自己撞了的人时,脸色顿时变了。
工部尚书李隆瞪大了双目,惊诧地看着出现在此的女儿:“你……静儿?你怎么在此处?”
李婉静目光心虚乱飘:“爹……”
瞧见自己女儿一身男装打扮,他惊诧又恼怒,赶紧将女儿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去。
李婉静不舍地看向晏青辞离去的方向,张了张口但看到父亲沉冷的脸色,只得先闭上了嘴巴。
“你一个女儿家穿成这样跑到这儿来成何体统?”李隆将女儿带到无人之处,才不悦道,“要是被人发现了,以后怎么嫁人?”
李婉静撇撇嘴:“爹,没有人发现我是女孩子,再说了我也想来看看这流觞曲水的酒宴是个什么样子的嘛。”
李隆叹了口气,实在是对自己的爱女无可奈何,只怪自己平日里太过宠她了。
他沉声对也做男装打扮的丫鬟桃红道:“还不快带小姐回去!以后再如此胡闹,为父便让你在家反省!”
“是!老爷。”桃红连忙应下。
“爹!别呀……”李婉静摇了摇自己父亲的胳膊,连忙认错,“女儿知错了,你别禁足女儿!”
闺女一撒娇,李隆就没了脾气。
见父亲不生气了,李婉静放了心,又道:“爹,那位晏大人可真是个好人!那个叫陈廷玉的人对他那般无礼,晏大人不仅不生气,还给他官儿做。”
方才看到晏青辞被那男子写诗嘲讽,她就气恼。晏大人那般温雅谦逊的一个人,岂是如他所言那般不堪?